“你真是命大。”进了屋子,程秀玲的表情变得没那么淡,似是与马不知之间建立了一种随意的熟络。
林仲夕觉得不爽。
他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个老婆。他再也找不着以前那个温顺、善解人意的阿玲。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可以自己一人独立面对这个世界。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她再也不会习惯性的去找林生。林仲夕甚至怀疑,她以前对他的依赖,也是假装的。
凡事心中有数,甚至可以未卜先知。这样一个女人,哪里需要去依赖别人?
人和人之间,永远存在博弈。
一件事若需分输赢,强者做什么都会赢,弱者做什么都会输。
一个没有谈判能力的人,哪怕他手中握着更多的筹码,但是心中没有自己的主张。这样的人可谓弱者,遇事很容易被对立方牵着鼻子走,无论是做生意,还是炒股票,争家产,斗心眼,甚至谈恋爱,往往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程秀玲分明是一个强者的性格,这么多年却不争不夺,百般忍让,以弱者的姿态安分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为了赢得他的心?
不!程秀玲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林仲夕虽然惯常表现得怜花惜玉,心中却是更欣赏女人的强悍果敢。
更何况,程秀玲早已经赢得他林仲夕的心。
无论她要什么,他都舍得给。无论她是怎样的人,他都一样的爱。
完全没有必要伪装。除非她另有所图。
或者,根本一无所图。
只是借他安身立命。
林仲夕心中有些酸酸的怅然,不知不觉就说出这样一句话:“我想吃莲心马蹄盏。”
程秀玲听了,脸上终于有了几分错愕。
这是林生爱吃的甜品,一向由程秀玲亲手做给他吃。
看到程秀玲变了的脸色,林仲夕才觉得胸口(虽然不是他自己的胸口)舒服一些。
他用马不知的身份笑着打圆场,“当是怀念林生,一场宾主,他对我是没话说。”
(马不知的灵魂缩在一角,懒得理他。当然没话说!生死相随来着。死了还赖在自己身上……)
冒牌马不知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更雷人的:“林生没走,他就在你身边。”
这次程秀玲的脸色倒是没有变。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马不知。
良久,她叹了口气,说: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和林生沟通。(马不知知道她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除非你把那物件给我。)
林仲夕忍不住问:你爱林生吗?
程秀玲承继了老妇人的衣钵,不能打妄语。
她看着马不知,认真地回答:林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林仲夕一定要一个答案:你爱他吗?
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
面前这个执拗的马不知,让程秀玲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着自家那个扯不清的老爷子。
她想了想,问马不知:你觉得林生爱不爱我?
真正的马不知躲在一角看热闹。
林仲夕这老小子,真正是一个异类。别的男人四十岁就爱无能了。他这个九十多岁的死老男人,还纠缠于“你到底爱不爱我”。
世人往往以为花心的男人最无情,这真是一个误会。
一个男人是多情还是无情,不是看他爱多少个女人,而是看他有没有心理能量去深爱别的人。真正无情的人,只爱自己,对谁都付不起真心。
像林仲夕这样的异类,说情圣倒是谈不上。说寡情就冤枉他了。
马不知觉得,林仲夕的雄性荷尔蒙非常发达,就像是把青春期延长了八十年,一生都在恋爱状态,乐此不疲。
马不知玩了一个恶作剧。他使了使劲,把嘴巴紧紧地闭住。
他用心智和林仲夕交流,“哼!女儿的生死还不知。就有闲心在这里谈情说爱!想说话?我憋死你!”
林仲夕像是刚回过神来,“对!我女儿的事还没问呢。你赶紧松口,别使坏!”
……
一间极其女性化的卧室,大约有六百尺,落地玻璃占了整整一面墙,窗外近处是一株老树,远眺是一片海。
卧室中央摆着一张大床,纯白色的床单。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姑娘,素颜黑发,闭着眼睛,眉目舒展,安详地睡着。
林流云在做着沉沉的梦,她睁不开眼,醒不过来。但是心中无限安宁。
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过不去的,也过去了。
活过来了。
程秀玲轻抚着安睡的女儿,脸上浮现祥和的微笑。
自把心中执念放下,决定一切顺其自然之后,她很轻松就冲破卡了很久的瓶颈。
原来,不是红尘牵绊了她,而是她大道私心过重,怠慢了红尘。
大道大成者,并非就一定要脱俗。
通俗,是另一条大道。
殊途同归罢了。
她程秀玲大俗了几十年,竟然没有想破这点。
是女儿把她拉了回来。
让她有机会尽慈母之责。
“老马,我用你说的办法驱走了流云身上的蛊虫,可惜还找不到下蛊那个人。现在流云一天只能醒六个小时。身体状态很好,就是睡得太多。”
那天马不知和程秀玲谈完之后,曾打电话和小郭联系,知道林流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和林仲夕才能在家中淡定地避了一个月风头。
“别担心,我来了,她自然就会好。”说这话的是林仲夕。他心里想:爷我现在就不是人,堂堂鬼一个,还罩不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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