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黄推官做媒
日前,布政使竺国梁委托杭州府推官黄丕清向梁延年提亲。
十五年前,黄丕清在台州县衙是掌管揖捕、狱囚的属官,虽然地位低下,不列入九品,属于未入流。却是梁延年的顶头上司。
十五年间,梁延年因破了几次大案受到刑部赏识,一路被提拔至正五品同知。而黄丕清按部就班从无品小吏升为正七品推官,依旧掌理刑狱,地位反在梁同知之下。黄丕清因亲历台州知县于大人灭门惨案,勘破世事,终日迷恋酒色二字。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过一天算一天。对昔日的下属成了上司这件事倒也并不在意,梁同知对他依旧十分尊重。作为浙江省最高行政长官的竺大人,之所以请黄推官充当媒人,看中的就是这一点。
黄丕清向梁同知说明来意后,用“弘誓大愿、气宇轩昂、美如冠玉、人中骐骥、左右逢源”二十字,把竺大人的公子竺新礼的志向、气度、外貌和才能讲得明明白白。
梁同知颇感为难。“竺公子人貌英俊、才能超群,本官早有耳闻。无奈小女常年蜗居、足不出户,孤陋寡闻、见识浅薄,养成孤僻、乖张性情,恐怕高攀不上,有负竺大人一番美意。”
黄推官笑道:“梁大人过谦了。令爱若烟姑娘的才情人所共知,花容月貌、百里挑一,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跟竺公子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我黄丕新这媒人当定了,到时候十八只蹄膀、三十六“坛女儿红”一件都不可少哦!”
梁同知苦着脸道:“这件事本官说了不算数,小女的脾气古怪得很,她不愿做的事,谁都别想劝得动。”
黄推官道:“听说竺新礼是个痴情汉子,认定了若烟姑娘,其他什么女子,哪怕仙女下凡都不肯看上一眼,是个头撞南墙也不肯回的角色。他又是竺大人的独生子,整天被哄着护着,人人都对他百依百顺,倒象个玉皇大帝似的。若烟姑娘嫁到他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自不必说,只怕成了竺府名副其实的王母娘娘也未可知呢!”
梁同知长长地叹息一声。“只怪小女天生是个苦命人,小小年纪就看破红尘,齐天洪福摆在面前也没缘消受。前两天还跟我吵着要去灵隐寺后面的悔余庵削发为尼呢!”
黄推官惊讶道:“若烟姑娘为何生出这样古怪的念头?不可,万万不可,梁大人要好好劝她才是!”
梁同知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几天为她的事伤透了脑筋,百般劝说都无效果,反倒对我说出一番‘五藴皆空,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的禅理。平日里《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不离口,人虽在尘世,心却皈依了佛法僧三宝。”
黄推官愣了半天,喃喃自语道:“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蹄膀和好酒都成了泡影,黄推官沮丧极了。
竺国梁沉思道:“梁延年的女儿意欲削发为尼,你相信?”
黄推官道:“梁大人言之凿凿,不由我不信。”
竺国梁道:“梁延年平日待女儿怎样?”
黄推官道:“梁大人爱女心切,奉若宝贝。梁夫人去世后一直未曾续弦,就是怕委屈了儿女。”
竺国梁道:“梁姑娘有兄弟几人?关系怎样?”
黄推官道:“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家庭和睦,享尽天伦之乐。”
竺国梁道:“梁府缺钱用吗?”
黄推官道:“不缺。”
竺国梁微微一笑。“好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如意的事情,迫使梁姑娘这个知书达礼的才女做出不孝举动,抛弃亲人遁入空门?”
黄推官愣住了。“竺大人的意思是——”
竺国梁冷笑道:“托辞,纯粹是托辞!梁延年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竟会跟本使玩这一手。”
黄推官迷惑不解。“以下官看来,梁大人还不至于辜负竺大人的好意。竺公子看上他的闺女,是梁姑娘的福气,哪家女子不伸长脖子盼着攀龙附凤呢?”
竺国梁斥道:“糊涂!胡知府、刘大人接连遇害,还不足以让你的猪脑子清醒吗?没日没夜饮酒猜拳、寻欢作乐、没想过什么时候会脑袋搬家?于承恩的两个女儿至今下落不明,你居然毫无警觉之心!”
黄推官惊出一身冷汗。“竺大人怀疑梁若烟是于承恩的后人?”
竺国梁道:“你不觉得可疑?”
黄推官的额头冒出了汗,油光光的。“梁若烟今年二十,十五年前是五岁。当年于承恩两个失踪的女儿一个是五岁,一个是三岁。真的太巧了!”
竺国梁的声音低沉。“胡大人遇害前曾向本使禀报,当初于承恩的女儿失踪后,胡大人不踏实,始终把此事放在心上。三年前,梁延年家突然来了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说是他的亲侄女,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胡知府心存疑虑,暗中派人调查,发现梁延年说的话有漏洞:他确实有一个死去的兄弟,也有一个亲侄女,年龄与梁若烟相仿,不过早已出嫁。胡大人派人反复核实,最后找到了那个嫁出去的女子,才确定梁延年说了谎。胡大人十分震惊,开始怀疑梁若烟的真实身份。”
黄推官沉思片刻,恍然领悟。“当年案发后,第一个进入于府的就是梁延年,很有可能是他搞的鬼。可是当时我们几个查遍于府,反复确定并无遗漏才放火撤退,两个小女孩能藏到哪里去?”
竺国梁气哼哼道:“当日你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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