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云泥中来,摸爬滚打,满身污泥。——【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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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很痛。
陆云葭一生备受宠溺,少年时得父母兄长疼爱,嫁人后得丈夫李弈关怀。
可身上的疼痛提醒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永定二年到七年,她被乳娘拐走,扔到了周家村的一户农家。
这五年里,她备受欺凌,生不如死。
…耳边又传来了谩骂,“你个小杂种,还不给老娘起来,整天吃俺周家的,用俺周家的,让你个臭丫头生个火你都不会!当初怎么就留下了你,真真就该把你扔到出去,早冻死早干脆!还省一口粮食呢!”
陆云葭躺在床上瑟瑟发抖,身上又冷又疼。
这是一间脏乱不堪的柴房,屋子里堆满了木柴,只有东北角放了一块床板,床板上有一床乌黑的破被子,她就抱着那床破被子缩在角落里。
现在是永定三年冬天,她被奶娘扔到了周家一年,而她重新回到这具小躯体里也整整一个月了。
初时,她震惊又欣喜,可是周刘氏日日招呼在她身上的木棍,很快就把她拉回到了现实,她干着每天都干不完的粗活,在寒冬腊月里用凉水刷碗刷锅,给周家三口人洗衣服做饭。
冷意深入骨髓,她细小的手上只有数不清的伤疤和冻疮。
周刘氏拿着扫帚狠命的拍打这房门,用粗野的嗓子大喊着:“你个小杂种,你还敢锁门了!你快给老娘滚出来!”
陆云葭缩在角落里闷不吭声。她此时的身子细小,脸颊两侧原本红润的苹果肌,如今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整个小脸都泛着病态的暗红色。
上一世没有这样的事。
周刘氏虽然也是这样一不顺心就爱打她,也从来没让她吃饱过饭,可是还是舍得扔给她两床破被子的,让陆云葭不至于冻病,因为周刘氏根本不会花钱给她看病拿药。
可是这次不同,前天她因为手冻僵了,失手打碎了周刘氏的一个青釉瓷碗。周刘氏一时气红了眼,死命的往她身上招呼棍子,直直打昏了她!还是周大海怕周刘氏闹出人命,才生生把周刘氏拦住了。周刘氏不能过瘾的打她,故而夜里趁她昏睡,抱走了屋子里仅有的两床破被子,而陆云葭则生生被冻醒。
又勉力撑了一天,到了昨天晚上,陆云葭的身子时冷时热,一会儿仿若坠进了千年的冰窟,一会儿又像是把她架在火山中炙烤,十分难受。
陆云葭抱着一张薄薄的的床单,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原本应该粉润的樱唇,现在却已皲裂,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水分。
“你个小杂种,打碎了老娘的的青釉碗,那可是邛窑出来的好物件,是宋大老爷家赏的,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小杂种,你快出来,出来….!”周刘氏拍门的幅度越来越大,辱骂声迎来了很多人,院子里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村民。
“哟!这会儿嫌弃起人家丫头来了啊,当初那丫头的娘给你塞大把银子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那银子沉呢!”周齐娘白眼瞧着周刘氏,话里行间带着满满的鄙夷。
周家村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户人家,若认真论起来,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能说道的亲戚关系。周齐娘和周刘氏两家比邻,两人的丈夫仔细说起来还是五服内的堂兄弟,又一起进了太平镇宋老爷的府里做事。
他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
直到去年陆云葭的到来。
那是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夜晚,陆云葭的乳娘孙妈妈带着她一路奔逃,身上的衣衫早在路上就被枝桠刮破,头发也凌乱散着,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孙妈妈原先是拍了周齐娘家的门的,可周齐娘吓了一跳,害怕孙妈妈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逃了出来。所以,甭管孙妈妈给周齐娘多少钱,她都没答应孙妈妈带着陆云葭在她家借宿。
孙妈妈求不得,便转身又去求了周刘氏家的门,周刘氏贪财,手里握着一锭银子,笑眯眯的迎了陆云葭和孙妈妈进门。
一年过去了,孙妈妈一个人离开,留下了陆云葭,其他人都当是周刘氏好心替孙妈妈养孩子,可是周齐娘却知道,孙妈妈走的时候留给了周刘氏近百两银子!
他们庄户人家,就是做一辈子的工,也挣不来一百两银子!周齐娘哪能不后悔?又每日瞧着周刘氏一不顺心就暴打陆云葭,拿着人家娘亲留下的白花花的银子,却将人姑娘祸害成了如今这幅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她也是为人母的,哪能不心疼?!
眼下她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出声说了两句。
“谁给我银子了!”周刘氏一听这话,也不拍陆云葭柴房的门了,扭头走到院子里,看一眼围墙外看热闹的人家,“哇”的一下就坐到地上开始哭起来了,“周齐娘你睁眼说瞎话,你良心被狗吃了啊,怪不得你儿子是个傻的!…天地良心啊,这死丫头她娘走的时候,是留下了十几两银子,可是大家伙都知道,去年冬天这丫头发了一场大寒,那么一点银子早就给她请大夫折腾光了…”
周齐娘生平最恨别人说她儿子傻,眼睛忽的一下变得通红,她怒道:“谁儿子傻!你儿子才傻!你们全家都傻!周刘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去年冬末,你家那口子欠了赌债被赌坊的人打断了腿,你请大夫摆明了就是给你家那口子看病。你花了人家姑娘的钱,还天天打人姑娘,你这种人,你,你!阎王爷一定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周刘氏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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