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鲜血吐得真所谓是应时应景。尚心看着地上鲜红的一块,自己都惊了一遭,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没准真是个“石榴精”。可这念头不过一闪,哪里又能真有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她捂着胸口缓了下神,知道自己的七日之约已经到了。
——凝魂散只能抑毒不能解毒,七日后身体里的毒还会复发,届时必须再次服下凝魂散,否则仍旧有性命之忧。
尚心这两日一直记挂着这件事,也早早预备好了半钱的凝魂散贴身带着,就怕毒发时慌了手脚白白丧命。可人算不如天算,预备得再仔细,架不住事情发生得这样突然,又这样凑巧。其实早已有症状,只是在和宁王斗嘴,以为一切不过是急火攻心,现在想来,所有的无力和憋闷其实都是毒发的症状。她到底是个糊涂人,若是心思缜密些或许早就明白了,那就该趁早离席,不和宁王再纠缠。如今众目睽睽,她如何离场。不离场,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凝魂散送入口中吗?
尚心撑着身子虚晃了两步,想着若木对她的叮嘱,觉得还是要拼尽所能避开人群,否则让别人知道她依赖解药而活,这命终究不能保全。她朝后院的院门又走了两步,近处的宫女太监纷纷避让,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妖怪,带着三分恐惧七分忌惮,瞧出她意欲离开的举动,不自觉就避开了一条路。
她自然要抓住这唯一的机会,只是胸膛里烈火烹油,喉咙里腥甜的血翻着滚地往上涌,她稍微动动身子,嘴唇便有些兜不住。忽听得身后利剑铿锵,以为是宁王提剑而至,她猛一回头,一口血又吐了出来。
而朱奕泽不过是将削在树干上的剑拔下来而已。
可这样寸步不差的凑巧当真吓坏了众人,好么,剑伤树身,树伤人身,连那些对精怪之说半信半疑的人这回也全信了。众人纷纷吸气,还有宫女厉声尖叫,场面登时就乱了。
朱奕泽却气得发抖。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世上哪里来这样凑巧的事,一定是她故意的。只是不知这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别是咬破了舌头?
他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牙关咬得死紧,提着长剑向尚心走去。
这下吓坏了薛勇,几步蹿到了朱奕泽的跟前拦着,“殿下,万万不可啊。”
朱奕泽朝薛勇瞪了一眼,觉得薛勇白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竟然会认为他要杀了她。“你让开,我今日若不戳穿她的把戏,她真就要反了天了。”
薛勇听见“把戏”二字,顿时瞠目结舌。朱奕泽没理会他的大惊小怪,伸手推开他,睚眦目裂地走到尚心面前,举起利剑使劲戳在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地面上,双手箍住了尚心的肩膀,“你就这样厌弃我,竟不惜做到如此。我对你的真心你不明白吗?是不是我如何辩解如何表白,都抵不过旁人的一句污蔑?尚心,你不能这样伤我的心。”
尚心痛苦地摇摇头,动动嘴唇,发现已不能发声。她身子一软栽进了朱奕泽的怀里,用最后的力气从袖管里扯出一个折成铜钱大小的纸包,想也没想,直接塞进了嘴里。反正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拆开纸包了,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寄希望于这张用来描花样的宣纸能够融化得快一些。
还好之前没有用油纸来包,否则今时今日真的要命丧黄泉了。
可朱奕泽并不了解实情,只知她迅雷之势吞下一个纸包后面露一丝喜色,登时就炸了头皮,“你吃了什么,你到底吃了什么?我告诉你,你就算想死也要等大婚后成为宁王妃再死。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
话虽然这样说,到底都是空的。他顾不得其他,一手掐住她的两颊,一手探入她的口中将尚未融化的纸包夹了出来。
尚心仰面躺在地上,眼里盛满了泪水。
恶鬼啊。她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坏事,这辈子让她遇到宁王。
晕过去之前,尚心死死看着宁王的脸,眉梢眼角,鼻阔薄唇,她要记得清清楚楚,下辈子若是再见着他,她一定远远绕开他,再不要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绊……
朱奕泽此时满脑的疑问,看着她沉沉闭上眼睛,胸口骤然一坠。轻声唤她名字,她却死寂一般。他有些慌了,粗重地喘了几口气后连声大喊:“快去宣太医!”
然而并没有人动。
不是众人心肠冷漠见死不救,主要是这样的事亘古难见,大家都想瞧瞧宁王妃到底是不是石榴精。倘若真是,那这副幻化出来的肉身要么立马消失只剩衣裙,要么变成一堆白骨。总之是不能错过的稀罕景儿。
朱奕泽双手将尚心抱起来,抬头见一个人都没动,气得火冒三丈,“本王如今说话不好使了是吗?王妃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本王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乍听了这话,众人先是不屑。明明是他先动手伤了石榴树,现在王妃肉身不保,他却还拉着他们一起陪葬。何来的道理。可他毕竟是王爷,能够左右他们的生死,于是众人立马活动开,先是让了一条路出来,随后又有几个脚程快的太监出去请太医。朱奕泽抱着尚心快步回了她的院子,后院一时人去楼空,只剩下地上插着的一把剑以及脏兮兮被踩了无数脚的小纸包。
梓歌去而复返,将那个纸包拾进了自己的香囊中。
与此同时,京城中除了十王府外唯一一座亲王府邸——丰王府里,朱翾正泡在温热药汤里忍受着刺鼻的药味。一旁的若木孜孜不倦地往药汤里添着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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