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尚心命不该绝,这当口,若木姗姗来了。
朱翾对若木只说了一句话:“尽你所能,让她活着。”
已经悔恨不已的朱奕泽七魄回窍,蹭地抬起头来,对朱翾投去感激的目光。丰王瘫了五年,府里养着许多名医。太医救不活,落在那些能人异士身上,说不定就还有救。
朱翾对他炙热的目光却不在意,勾起嘴角,笑容狡黠似狐,阴冷似狼,“你不用露出这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来,本王其实早没了善心,只不过是想瞧瞧,如果那个良家女救活了,皇上预备赐她个什么罪名。”
皇上不由一怔,但旋即便领悟了朱翾话中的意思,脸色瞬间青中渗白,手掌攥成拳,拇指上的扳指勒得手生疼。
一个皇子不省心,一个皇弟也不省心。
他这个皇帝做的。
朱翾看着皇上恼羞成怒又刻意压制的表情,冷笑道:“臣忘了,勾引皇子,其罪可诛。这事儿又不是没有过先例,只怕罪名好定的很。那死法呢?皇上是赐白绫还是赐毒酒?要依臣来说,她都因毒死一遭了,也就别赐毒酒了。赐白绫吧,她不愿意,横竖让人勒死也行的。”
“放肆!”皇上震怒,大喝一声后,屋内屋外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若木在绛雪轩里并没有听见这一声,闷头只管喝茶。茶不是好茶,好像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宫女也不挑拣随便上了茶。他又抿了一口,彼时觉得很难下咽,干脆将茶盏放下,起身踱步到床榻边。
人还没有醒,但脉象已经平和下来。
他抽回手,略有些出神地看着床榻上的女子,胸腔里说不出的滋味。朱翾一句话,他虽想不通,但还是照办了,将压箱底的秘药装进了药箱里。合该这秘药派上用场,或者说有了这秘药做后盾,就算没到束手无策的地步也不愿多想了,生死一线间给这她服下了秘药。
秘药的药效他并不担心,只要她尚有一口气,秘药绝对能救她性命。她中毒不轻,还能硬撑着等到他,也算她和这秘药有缘。
但问题的关键是,今后怎么办。
想到要和她坦露实情,他倒有些不希望她醒来了。不过一盏茶功夫已过,再不想面对现实,她还是幽幽睁开了眼睛。
尚心无甚感觉地醒来,眼皮自下往上抬起,事物也自下往上涌入视野,微顿,诧异地扫了扫这屋内布置陈设,最后才定睛到床边的男子身上。周围静得落针可闻,除了这男子外再无旁人。她体会了下周身无病无痛的轻松感,太过不真实,刚刚恨不得一刀被捅死来个痛快,现在却一点疼痛都没有——尚心心里不由得一沉。
“您是来接我的?”她无不遗憾地张口,起身坐了起来。
若木愣了,“接你去哪里?”
去哪里?尚心想想,那地方应该叫阴司吧,不过阴司应该是个统称,有阴曹地府,也有阎王殿,还有十八层地狱呢。听老人说过,因着各人生前遭遇的不同,去处也不同。有能直接投胎转世的,有要量刑责罚的,有要排队蹉跎的,还有灰飞烟灭的。啧,真是可怕,不知她是哪宗。
“听您的。”尚心豁出去了,觉得面对鬼差还是听话最好。人家也怪忙的,她听话些,说不定就能有好去处。
若木吸气拧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抄着手问她:“你把我当做了谁?”
尚心眨眨眼,“不是,鬼差,么?”
若木嘶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他长得像鬼差么,鬼差都长他这个样子么?他哑然失笑,觉得这个女子很是奇特,中了毒后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不先感叹自己活着,反倒觉得是鬼差来拿她。难不成她生前坏事做绝,料着必没有好下场?
不能够的吧,她才多大的年纪。可朱翾却急切切将他叫进宫来救人……
若木有些好奇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不是鬼差,只是个郎中。”若木好脾气地解释。
尚心闻言吸了口大气,“您说您是郎中,那就是说我没有死,被您救活了是不是?我……我还活着?”太过激动,胸口急剧地起伏,是生是死太过明显。她将手抚上去,咚咚跳动真切无比。“我还活着,真是,我以为我死定了呢……我还琢磨呢,是不是我怨气太重不肯走,所以阎王爷就派了个相貌堂堂的鬼差来对我使美人计……”
她顿觉失言,瞧着他脸色僵僵,忙改口,“谢谢您救我性命。”
若木为她奇特的思考方式所折服,不觉莞尔,但随即又将扬起的嘴角压了下去。救了她的性命?并没有。凝魂散只能抑毒不能解毒,他没救她,反倒给了她一道枷锁。
“有一事我需告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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