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宁王这么说,本王确实有些惭愧,说起来本王一瘫五年,确实已不懂得什么叫做两情相悦了。不过宁王你也该知道本王这次进宫是为何。”朱翾顿了下,嘴角复又勾起,“试想本王坐在澄瑞亭里隔着道帘子瞧良家女,若是瞧上了会怎样呢?”
故弄玄虚的话总是要一波三折才够味儿,朱翾起承转合,顿了顿笑道:“所以宁王你着实是误会了,将这个良家女留下的不是皇上,而是本王。本王咳了一声,皇上就属意了。”
朱奕泽痴愣半晌,猛一扬脖子,精神振作了大半。
和皇上争后宫嫔妃那是找死,但是和辈分相同的亲王争良家女,事情就要说道说道了。
“我和她两情相悦,虽不合礼法,但真心可昭日月,望皇叔成全侄儿。”关键时刻,男子汉还是要能屈能伸的。朱奕泽先来服软,将两情相悦的事反复的说,丰王就算再钟情尚心,横刀夺爱的事情总要掂量掂量。比如他一个瘫子,怎么争呢。
朱翾眉眼冷峻,眼风和朱奕泽打了几个来回,笑得愈发诡异莫测。他动了动唇,偏头看向皇上,“皇兄觉得呢,眼下是赐死还是赐婚呢?”
皇上绷着黑煞一样的面容,牙齿咬得生响,坐在上头愤恼地吸着气。
一个皇子不省心已经足够了,却还要跳出个皇弟来添乱。怎么就成了他留人呢,红口白牙地搬弄是非。足见居心不良。可如此一说,又将自己这个皇帝从事情里摘出去了。留人的是皇叔,抢人的是皇子,他们俩争,和自己这个皇帝就没有干系了。
这是怎么闹的。
不过没有干系了,就要干杀伐决断的活儿了。
皇上看着底下拉着良家女不停显摆真心的儿子,恍惚间想起了旧事。如果当年自己也这样去求一求,会不会有用呢?
想到这里,皇上一个激灵直击心底。原来啊,这就是他的计谋。他定是早就知道他们二人私定终身,觉着是件物是人非的事,所以故意将此事闹到自己跟前来,就是要瞧自己怎么决断的。看看自己是杀了这个良家女维护皇家脸面,还是皇恩浩荡干脆就赐了婚。
朱翾真是为自己整出了一台好戏。
“求父皇成全,求皇叔成全。”下头不知真相的朱奕泽只管拉着尚心的手求恩典,求得很是对得起“情真意切”四个字。
但另一位当事人呢。
尚心呆愣愣跪在那里,任由手臂被拉拽着,身子也跟着一斜一斜向前倾,可她仍旧回不过神来。这短短功夫里接收到的讯息真是太让人瞠目了。一个宁王莫名其妙来了个“两情相悦”,她正努力辩解呢,丰王又丢了个震慑人心的说法。
她没有听错吧,刚刚丰王是不是说留人是他的主意?也就是说,瞧上她的不是皇上,而是丰王!
难怪,难怪。所以才将若木接进宫来医治她,原来初衷竟是这般美好。
所以说是老天在冥冥中给了她一个恩典么,用所生性命换来五年跟他的相处。她激动地想,老天果真是老天,她愿意的,心甘情愿不带一丝疑惑的,所以老天连招呼都不用打了,直接将心愿给她达成了。
她不无憧憬地朝朱翾看过去,那深情目光中蕴含着多少情意,她自己都不清楚了。可朱翾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一颗浮动的心跌入了深渊里。
是赐死还是赐婚。这样的选择,他轻飘飘就说出了口。
怎能这样,怎能轻易就要了她的性命或是拱手让人。他之前的话都是说着玩的么,他将她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如此么?
尚心强打的精神渐渐虚脱,跪在地砖上只觉得浑身都是凉的,冷风嗖嗖灌进她的心肠。
而这时,耳边却传来皇上低沉压抑的声音:“既然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咱们也就不要为难了。君子成人之美,朕做主,就给他们赐婚了。”
朱翾耳朵听着皇上的话,眼睛却饶有兴致地打量底下跪着的人。
她瞧着他做什么,一瞬间花容失色又可怜兮兮的。他不是帮了她么,和皇子暗生情愫能有什么好下场,眼下称心如意,她该谢他才是。否则她何能入他眼,又焉能活命到如今。
朱翾百无聊赖地错开了眸子,浑水已经搅完,自觉该抽身而退了,便道:“既是皇兄开口,臣弟自然愿意成全。”
皇上暗憋了一口气,就知道他是在和稀泥,却也只能咬着牙根将刘延福叫进来颁旨,“良家女尚心,赐予宁王为妃,择日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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