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顺突然冲朵朵大吼道,别哭了!烦不烦!朵朵吓得赶紧躲进妈妈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我也急了,说徐大顺!你冲孩子发什么脾气!
周敏紧紧抱着朵朵,说你有火冲我来,关朵朵什么事!
你们俩都给老子滚回家去!
这时苏阿姨捶了下徐大顺,想说什么,可能是没有力气说了,脸上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或许这时苏阿姨心里的痛要远大于身体上的痛吧。
我们到了镇上的医院,苏阿姨被推进手术室。徐大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低垂着头,赤膊着上身,腿脚满是泥巴,不时引来路人侧目。周敏站在徐大顺身边,一手捂着嘴,呆呆地看着地面,朵朵则害怕地拽着妈妈的衣服,小脸贴着妈妈。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或许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有静静地等待。
一位护士模样的女人让家属去交费,我们凑了身上所有的钱,但是不够,徐大顺说我回家拿,你们在这守着,然后只身一人跑出医院。
周敏抱着朵朵也走出了医院,我不知道她要去哪,也没有问。
当徐大顺回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了,还好苏阿姨并无大碍,只是要留院观察。
徐大顺问我周敏去哪里了,我摇摇头,他也没多问。我们安排好苏阿姨的病房,徐大顺让我先回去。
当我回到村子的时候,看见齐伯站在路口,像是在焦急地等待什么,第一句话便问我:你苏阿姨怎么样了?
我冷冷地说,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齐伯松了口气。我走过他身旁,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既然这么挂心,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到底在害怕什么?
齐伯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那里,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像是要将世间最坚硬的东西打碎,可终究没能抬起胳膊。
第二天,齐伯早早做好饭,煲了乌鱼汤,让我送到医院去,并吩咐汤是给苏阿姨喝的,一定要多喝点,对伤口好。还塞给我一个信封,很厚实,应该是钱吧,我沉默地接过,去了医院。
当我走在医院的楼梯口时,碰巧听见徐大顺和周敏在谈话,于是我停下脚步。
徐大顺说,我不要你的钱,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不能要。
周敏说,拿着吧,这事我也有责任,我不想欠你的。
徐大顺急了,说昨天我是太着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都是我不好。
周敏打断他,说不是这个原因,大顺,我打心眼儿里想和你好好过的,可是朵朵.......她不喜欢你,其实我想找个伴,多半是为了我的女儿,希望多个人疼她,可是她昨天哭着求我以后不要去你家了,我真的没办法,大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自私,对不起。
周敏说完就急忙跑下楼,正好撞见我。她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说小江你来啦。
我点点头。
周敏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说对了小江,你的那把吉他我改天还是还给你吧,朵朵还太小,不会弹。
我没有说话,突然感觉眼眶好热,我就这样看着她,像看着即将离去的亲人。我故作坚强地深吸一口气,像是带着点抱怨说,这是我送给朵朵的,你没有权利还回来,除非她自己说不喜欢......周敏姐,缘分尽了,留点念想也不过分的。
周敏愣愣地看着我,在她眼泪流出来的一瞬间轻轻地说了声:谢谢......然后逃出了医院。
徐大顺追了出去,但也只追到医院大门口,手里拿着一沓钱,撕心裂肺地喊着周敏的名字。
我瘫坐在医院走廊上,背靠着墙,望着悲剧的上演,却无力阻止,除了掩面而泣,再想不出其他控诉的方式了。
或许人生就像坐一次长途列车,会路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而最伤心的是,有些人原本以为她能陪自己走完这趟长途,直达终点站,真的已经像亲人一样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中,突然有一天她下车了,头也不回,来不及挽留,来不及道别,甚至连背影都还没来得及被记住,就这样永别了。
原本我以为两颗安于平淡的心是永远不会分离的,没曾想生活中有那么多牵绊,像很多根绳索,拴住彼此,残忍地将两颗已经融为一体的心五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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