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看陈嫣然这副姿态，心中已明白了大半。他看了看远处，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不用担心，朕不会为难你。父债子偿，本也没有这个道理，何况你本也是掌中明珠，因父之罪沦落至此，也着实让人同情。语谦是个好姑娘，你好好跟着她，朕不会亏待你。”
“那龙延香，就劳烦桂嬷嬷你拿给嫣然吧。”楚云说着，顿了顿，又问道，“语谦她……近来如何？可好？”
陈嫣然起身，茫然地摇摇头：“娘娘很不好，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人看着都消瘦了，我也是想着这龙延香可以行气活血，对神昏气闷皆有功效，所以才一时心急，顶撞了清妃娘娘，还妄陛下见谅。”
“你也是护主，朕不怪你。你先回去吧，告诉语谦，朕晚些时候会去探望。”
看着陈嫣然领了这龙延香告退，楚云心中有些神伤。一直以来，他因圣语谦执意入宫之事，对她多有淡漠，着实是冷落了她这些时候。可愿与不愿，怨与不怨，她终是自己的皇后，一国之母，后宫之主。况且他也深知，她对他是有情的。天下最不能责难的就是有情人，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过错呢？连一个小小的惠妃他都能容忍，何况是自己的正妻呢？
楚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向桂嬷嬷说道：“嬷嬷，借一步说话。”
楚云说完，便和桂嬷嬷同进了管事房一旁的厢房，秦公公识趣的关上门，在外守候。
看着楚云堂前坐下，桂嬷嬷小心立于一旁。楚云道：“朕今日来是为何事，想必精明如嬷嬷，早该知晓一二。朕也不想为难你，只恳请嬷嬷看在小时候待朕如亲儿的份上，据实相告。”
桂嬷嬷十五岁入宫，一生在这宫内未嫁，也无子嗣，楚云这一句“待他如亲儿”，引得她心中不免怅然动容。她轻叹了口气，徐徐说道：“皇上想知道的，莫不是太后娘娘当年被人施咒之事？”
楚云点头：“嬷嬷果然知道朕来的意图，朕的清妃，一向也算身体康泰，只是最近不知为何，总是频繁头痛胸闷，身体虚弱，久不见好，连太医也查不出什么究竟。所以才想来问问嬷嬷当年旧事……”
当年旧事……桂嬷嬷的思绪飘到了二十多年前。
那时先皇楚浩的元配李后多年无子，而当年的昭和太后不过是杭州城中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十六岁选秀入宫，因出色的舞姿引得楚浩侧目，特封为“赵姬”，但远不及早她而来的福妃势头更盛。岂料赵姬还是得了先机，怀得龙胎，一时恩宠无限。那福妃不知从哪里习得巫咒之术，在赵姬的寝宫里动了手脚，引得赵姬连日昏厥呕吐，旁人还以为只是孕中不适，幸而给桂嬷嬷撞见了那福妃的丫鬟连日频繁出入赵姬寝宫，行踪诡异，抓来逼问才知是福妃下咒。在那丫鬟的指证下，果不其然在赵姬的枕下、橱中、甚至床沿都发现了小小的稻草人，有鼻子有眼，头顶还缠绕有赵姬的青丝，草人上面扎满银针，看着就令人心生惶恐。
而后的事，想来宫中也是不少人都知道了。但福妃也只是被降了位，楚浩在位之时，始终不曾太过为难她。赵姬好不容易熬到楚云出生，晋封贵妃，又盼得他当上王储，最终成为这一朝天子，这才将福妃打入了冷宫，再也不得出现在这昭和太后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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