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巡捕房审讯室，吉森和叶含并坐在一张矩形的桌子后面，叶含面前放着纸笔。
狱卒把衣裳褴褛的小三子押了进来，把他摁在桌前的一张小凳上。
“小三子，今天该招供了吧？”吉森直接对小三子说道。
叶含一手捏起水笔，另一只手抚了一下跟前那张笔录纸。
小三子低下头，不肯开口。上次审讯，他就是靠耍赖和沉默混了过去，今天他还想故伎重演。
“我跟你说白了，照我们探长定的规矩，如果犯人在被抓两天之后还不肯招供，我们就可以动刑。要不要领教一下我们巡捕房的十八般武艺？”吉森警告道，十八般武艺是指巡捕房的全套刑具。
小三子抬起眼，露出惊愕的表情。他以前听**上的人说过，刑捕房的刑具厉害，有什么灌辣椒水、坐老虎凳，什么火烤“羊”肉，还有用烧红的烙铁烫皮肉，别说让小三子“领教”这些，就算听听也足以让他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说，我说。大爷饶命，大爷救命，别让我上刑！”小三子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哀声求饶。
“你说吧！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可以让你免受皮肉之苦。”吉森答应着。
“我，我该从什么地方说？”小三子一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怎么说才好。
“那你就先说说，那天晚上你去拦截人家小姐是怎么回事，都是受了谁的指使。”吉森提醒道。
“我，我。大爷我口渴，能不能。。。。。。？”小三子觉得自己口渴，提出要水喝；同时他要用这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应付眼前的审讯。
吉森对守在小三子身旁的狱卒做了个手势，狱卒从桌旁拿起搪瓷茶缸，用桌上的热水瓶倒了些开水，然后把茶缸递到小三子的嘴边。
“谢谢，谢谢大爷。”小三子伸头喝完了水，向上举起铐着的双手，用大臂抹了抹嘴巴，讨好地谢着。
“说吧！”吉森有些不耐烦。
“那天，那天是我们六爷。呃，不，是六安找上我，说人家有一桩生意找上他。他叫我带上硫酸，叫我跟他一起去把硫酸泼在什么人的脸上，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一块袁大头买酒喝。”
“六安是什么人？”吉森发问。
“他，我们这些人都叫他六爷。他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小三子答道。
“你们这些人都有谁？”
“我们？我们就是平时常常在一起偷人家一些东西，靠这吃饭。时间长了以后就互相认识了，不过真实姓名谁也不知道谁。”
“六安有没有跟你讲过，跟他谈这生意的人是谁，要叫你往谁的脸上泼酸？”
“没有，没有讲过。他就说叫我跟他去，他会把要泼的人指给我（看）。”小三子咽了一口唾沫，续道，“后来天黑了，六安就把我叫了去，藏在就是后来巡捕去过的那条巷子里面。等了好一会，看见来了辆黄包车，六安说，可能是她来了，叫我准备好，留意看他的手势。六安走在我前面，拦下车子。我看他给了我手势，准备泼酸，正下手时，我觉得那女的，呃，不，那小姐实在漂亮，一时手软没下得了手。后来再想下手，又来了个男的。。。。。。”
“你们这伙人平时都住在什么地方？”吉森没心思听后面的事，这些他都知道。
“大都是有什么棚子空着，就住什么地方，有时也住在人家的船上。”
“六安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真不知道！”小三子连忙解释，“那天我没泼酸，逃回去时，六安说住的那个棚子不能呆了，就往东跑了一段路，大家都累了，在路边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六爷，不，六安用脚把我踢醒，说我坏了他事，然后就叫人把我扔进河里。”
“魔鬼是谁？”吉森冷不丁地问道。
“这，我不知道。”小三子想起自己那天睡在路边，模模糊糊地听六安说起过魔鬼，不过他料定没人会知道他了解有关魔鬼的事，稍一迟疑，就夭口否认道。
“把他带下去。”吉森吩咐狱卒。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三子以为吉森看出他不老实回答问话，吓得大叫起来。
“是把你带回牢房，不是送你到刑讯室。”叶含看着小三子轻蔑说道。
探长办公室，吉森把自己审讯小三子的情况向华探长作了汇报。
“看来，这个小三子并非主犯，知道的情况也不多。这样，你把他放回去，交给呆霸王保护。说不定还能用他做鱼铒，钓出一些对破案有价值的线索。”华探长尽管对吉森作了上述布置，但还是用征询意见的眼光看着他。华探长知道这个下属的能力不一般。
“是。”吉森想了一会，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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