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微实在是不知该对这位难缠的年轻人说什么,可是又不能开口赶他走,天下实在是没有把客人赶走的道理,于是也不再多说,继续算命的营生,也只有年轻人问的紧了才回两句。就这样,年轻人还是兴致盎然,问东问西。
“这位大婶,根据卦象和你丈夫的八字,你丈夫此刻该在南海郡,也还算平安,还请大婶不要太过挂心……”静微看好了卦象,对一位大婶说着。
“哎呦,这个好神,快说说,你是怎么从这几个破铜钱里看出来的啊,快说说,哎哎,你们看到了没有,这个也太神了啊,这小道士真算出来了……”年轻人在继续一边喋喋不休,还和围观百姓互动了几句。
“破铜钱……”静微被狠狠噎了一下,正要说话,却见年轻人眼神一变,望向了桌子上的一锭银两,聒噪的声音也是戛然而止。
那是寇朝封临走前扔在桌子上的。
“哎?这是寇府的银子哎,怎么刚才有寇府的人来过?不是寇朝封那个老小子吧,嘿嘿,这倒是神了啊,那老家伙不是称病了嘛,居然出来乱跑,刚才这是谁给你的啊,他现在人呢人呢?”年轻人望着银子底面的拓印嘟嘟囔囔,后半句是问静微的,语速一如既往地快,吐沫飞溅。
静微看了看他,向西以目视之。
“不早说……”年轻人翻翻白眼,“过几天我再来啊,一定记得要教我啊,我去看看这个老小子干嘛呢……”说着话,脚下生风,一跃出几丈,向西狂奔而去。
“道德五千言……”静微这下顾不得无奈了,这年轻人发力狂奔的瞬间,静微在他身上感应到了淡淡的“道德五千言”真法的气息!
“这家伙是谁……和我太清宫有关系?”静微疑惑,急忙拔下一根拂尘丝,暗运真气灌入丝中,在桌子下轻弹手指,将那根细细的白色拂尘丝弹在了正在狂奔的年轻人的衣服上。
这根丝经过如此处理,附着于一物之上,只要此物与他相距不是太远,他便可大概感应到此物方位,当然前提是丝中真气并未散尽。
再看围观百姓,以刚才情形来看,这里有不少百姓是认得那个年轻人的。
“这位小道长啊……”静微还没问,就有热心的围观大妈向他介绍了,“刚才那位小公子是咱们洛州都督欧阳烈大人的孙儿,叫欧阳飞,心地还是不错的,长得也俊啊,从不欺压我们老百姓,就是性子啊,稍微跳脱了一些,话也多了一些,把都督大人给气的啊……听说啊……”大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看那样子,仿佛是在说自己家的孙儿怎样怎样……
静微正在排命盘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今天听的话实在有些多了……
夕阳西下,月起柳梢。
静微在客店房中静静盘坐着,清秀淡定的面庞上闪着荧荧光芒。少时,光芒渐暗,静微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在他感应之中,白日他在欧阳飞身上弹的那根拂尘丝已经有近两个时辰没有移动过位置,估计是在寇朝封附近蹲守吧。
静微飞身而起,飘出窗口转眼不见。
洛州武库。
这座武库建于开国之初,在洛州城内属于重要府库,前方是正堂,为办公之用,后方为仓库,储存有洛州府大部分军资军器,占地较广,修建严密,围墙结实厚重,守卫曾经也很森严。而现在,除了守卫强度比曾经略有不足,一切恍若当初。
一位面貌俊秀,身着白衣的年轻人正趴在墙头偷偷瞄着武库内的情形,他气机隐晦,双眼机灵,显然是颇有此道经验。
“这寇老儿,先是装病,又跑来武库当职,居然入夜了还不回家,这老小子这么勤政克己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年轻人趴在墙上还不停嘴,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这年轻人正是欧阳飞,他自城中追到寇朝封踪迹,一路小心尾随,却发现他并未回府,而是来到了武库正常当职,干起了洛州转运使的本职工作。欧阳飞心中疑惑,于是在武库墙头蹲守,然后他就发现寇朝封竟然现在还不回去,大有睡在此地的势头。
“这寇老儿搞什么鬼‘靠山吃山’,这老鬼该不会又要干买卖了吧……哇……这可是个好机会……”欧阳飞搓着手,眼睛闪闪发光。
但发光归发光,偌大一个武库竟是半天毫无动静,于是静谧深深的夜色里,只有几只乌鸦,无数小蚊虫和趴在墙头上的一个无聊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飞无聊的眼睛突然一凝,望向仓库方向。
“这寇老儿开始交易了吗?怎么有北夷魔修的气息爆了一下,他是想和北夷做买卖?既然想做买卖怎么这么不冷静友好地动手了呢……”欧阳飞念叨着,敏捷地翻墙落地,飘向后方仓库方向。
他不知道,刚刚他趴过的墙头上紧接着又趴了一个手拿拂尘的小道士……
欧阳飞知道在空中御气而行并不算特别隐蔽,因此在武库房舍之间灵活地穿梭着。一路上并未发现太多异样,守卫均无异常。
欧阳飞有些不安,双腿加力,身形一闪便到了库门前。
这仓库远观时像一座小城,走近后更觉得它的巨大。欧阳飞走近细看,发现了数小堆黑色粉末散落在青砖地上,有些扎眼,而此处,不见一个守卫。
欧阳飞倒吸一口凉气,此处守卫们都被北夷修士的黑炎烧成了灰烬!
他顿时明白,这并非是寇朝封和北夷的普通军器交易,而是北夷对洛州武库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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