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殿外焦急等候已久的田儿看到明黄色的身影跑出来,忙疾跑上前,道:“皇上,贵妃娘娘......”
“你怎么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呆在墨玉的身边,保护她的安全的吗?
田儿立即跪下,急声道:“皇上,贵妃娘娘已经出宫了。”
出宫?“朕何时准许她出宫的?”
田儿左右为难,不知该从何解释,索性只说了最关键的一句,“这是娘娘的遗愿。”
遗愿,什么叫遗愿,是已死之人的心愿叫遗愿。
田儿只觉得身旁一阵猛烈的风吹过,再抬起头来时,前面哪里还有皇上的身影。转身向后看去,半空中一件明黄色的龙袍正翩翩然的大理石地板上飘下,落在了一顶只有帝王才能戴的龙冠旁。
龙冠,他不戴了,龙袍,他不穿了。
大庆殿门口,周国最有权势的权臣,以及太后都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皇帝像发了疯一样的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上。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个皇帝,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连龙袍都脱落了,龙冠都掉了。
有人喊道:“皇上,皇上,”他们真怕他们的皇上,疯了。
“由他去吧!”太后叹了一声,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去见最后一面也好,至少心中的遗憾,会少一分。”
爱情,不分高低贵贱,不分先来后到。爱情就只是爱情而已,它降临在哪个人身上,那都是他的福气,不管是个普通的人,还是王权贵胄之人,有人将它弃如草芥,就会有人视它如命,帝王也不例外。
丝雨绵绵,雾霭重重,气息缓缓,马蹄声声。这样的季节,谁也不会在意,宽阔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马匹,出了城门,踏在泥泞不堪地水沼里,溅起滴滴点点的黄色污渍。脏了马肚,也脏了衣裳。
墨玉,我知道你出宫,定是会回乌延山,等我。他在心里呐喊,马鞭抽了一下又一下,抱怨这马怎么跑得那么慢。其实,如果是旁人,一定会以为刚才经过眼前的是一个一晃而过的影子,绝想不到是一人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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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乌延山的官道上,一辆灰色布衣马车正缓缓的前行,垂在两侧的帘子已经被雨水打湿,侧身的车壁,敞开着一个小窗口,斜斜的小雨正温柔地落在靠在窗檐的人的脸上。
墨玉靠着车壁,望着窗外渐渐后退,也渐渐模糊的景色,往事一幕幕重现。小时候,她住在北贫街的巷子里,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抓弄人;在乌延山上,她与夜天喝酒,与她切磋武艺,吹着曲子,看着杜鹃花盛开;在纪府里,她与纪仲庭谈笑,与纪刚杨和老夫人斗智;在皇宫里,她被迫替皇上挡了一箭,性命差点了结;潞州解围,怀孕生子,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
她这一生,从不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从不随意伤害过一条人命。八岁之前,她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乌延山上的十年,她活得随性,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她进宫,是为一个谎言而活,谎言没了,她为夜天而活,夜天消失了,她为孩子而活。她二十岁之前,都是在为自己而活,足够了。
太后说的对,世间有些人,是能活的,有些人是不能活的。这个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让你活着,你未必就能活着,因为除了这个男人之外,所有人都容不下她。她间接杀了太后最爱的人,破坏了她一桩桩的计划,甚至还以宗翊皇子的事情威胁她,她岂还能容忍她还能活着。
她曾问过太后,“您让巫祝说谎,难道就不怕神明迁怒于你吗?”
太后冷哼了一声,说:“哀家这一辈子除了自己,谁都不信,不信佛,不信命,哀家只相信人定胜天,只有你有了说话的权利,你才是胜利者。但你不同,你是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该去你该去的地方。”
对,她两年前就该死了,“既然墨玉今日必死,太后可否能答应我一件事?”
“说。”
“墨玉已被废去封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墨玉希望,在将来的史书上,不要提到墨玉的只言片语,所有与我有关的故事,就让它随着清风而去,随着这雨水而消失,随着时间的变迁,渐渐被遗忘在这满园的春色里,消失在众人的记忆里。乌延山上的杜鹃花应该已经开了吧,若太后仁慈,就让墨玉魂归花丛,坐在乌延山上的某一处,笑看百花烂漫,日升日落。”
太后倒是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哀家也不希望你葬在皇陵中,污了先祖的名声。这酒,不会立即要了你的命,你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最后的风景吧!”
一个时辰,过了一秒,就少一秒,看过一眼,就少一眼,这是她最后的期限,死神已经在慢慢地向她靠近。可她不害怕,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闭上眼睛之前,见到孩子最后一面。夜天,世上任何事,有欠就有还,有罪就要赎。即便皇上仁慈大度放过了她,可是老天爷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前世因今世果,但愿今世我赎完这罪,来世,咱们能有一个善果。
这雨下的细细绵绵的,并不是她喜欢的季节。可是今天,她才发现,其实,能够这样吹着风,享受着雨滴散落在脸上的感觉,也不错,至少心里很平静很享受。
好像有鸟叫的声音,又好像有马蹄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她,可是好累啊!她好像听不到声音了,视线越来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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