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她猫下腰,拣起书本,稍作整理,说:“好了,希望大家不要让不良情绪影响我们的课堂。现在我们开始上课。”
不说也罢,这一说严三妮又显得轻诺寡信了,因为在她首当其冲地又将不良情绪携入并开始泛滥课堂:
“这篇课文其实并不难,可你们回答成什么样子了?”说着她拿起一只粉笔,将其拧断在讲台上,她有这样的习惯,仿佛要将回答问题不利的学生的头拧断,以示愤懑所在。
“你们准是一个人都没有预习过。”她显然怒不可遏了,“好,我等,等你们什么时候预习完了再上课。”
教室又次寂寥了起来。此时严三妮的形象像是无比巨大的恶魔,随时都有吞噬他们的可能;而学生们则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仿佛面对一暴君,语不慎,杀无赦。
在“默哀”三分钟后,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严三妮又开始那无尽的纤柔了:“那么,我们还是先来讲作文吧。这次作文有很多同学写得还是很不错的,比如蒋文静、艾尚妮、段雨尘,尤其是段雨尘这篇文章,骨骼清秀,有相当好的文字功底……”她的微笑一如水波漾开,层层叠叠的。
“段雨尘的周记本上还有一首小诗,叫《秋词》,写得也很有意思,我一并读来给大家听听。”
澄澈的天空
叫一片落叶划破
人都说
那是一个秋
我捧起一个秋
放在心上
人又说
这是一番愁
愁?
我心头的秋
你……
颤抖的双手
她会知道
怎样是揪心的痛
她清脆悦耳的朗读声犹如一泓清泉,涓涓细流,汩汩而出,天壤相径于那凶神恶煞的阎王面孔,这都是这些学生们所熟知的。学生们也爱憎分明,他们爱听他们的阎老师朗读,尤是这篇《秋词》,仿佛一个春宵的轻梦拂过,又携一缕淡淡的哀愁——消逝了。
“其实这是一个文字游戏。”严三妮语锋一转,似有意贬低这诗的价值,学生们不禁又“扑通”一个跟斗,思绪跟随她翻转,“但是,这很有意思。不知道大家看出来没有,这是‘秋’、‘愁’、‘揪’的拆散与组合,文字的重组,就像你们美术里边解构主义的概念,把原组织打破,重建新的美学秩序……”
他们似懂非懂。
严三妮说:“不过这很像女孩子的心思。”
大家皆笑,向他投去一双双艳羡却又嬉笑着的眼睛;其中艾尚妮最为惊讶,不禁向严三妮望去,并带着劲儿地使眼色,仿佛别人做错了什么似的。严三妮自以为领会到了什么,便向段雨尘处望去。
然而段雨尘竟不知时空所在,只是伏案写着什么。
这时严三妮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便不忍又次怒火中烧,走将过去,用力敲打他的桌子。让全班愕然的是段雨尘并没领会这个声音,仍独自伏案写字。
“段雨尘!”严三妮不禁大声喝令。
“啊!”段雨尘跳将起来,“什么事?老……阎老师!”
“你……你想气死我?”严三妮显然怒不成句了,“你——你上课究竟在干什么?”
“我在做数学。”段雨尘和盘拖出,好像没觉得什么不正常。
“你语文很好吗?”严三妮没好气地说。
“可是,我认为我的数学更差啊!”他又一老实说词。
“你……”一时间,严三妮竟无法对答这个无比诚实的言语了。
面对“绝妙”的对话,学生们已然笑开了。
“骄兵必败!”严三妮重重地给予一锤定音。
然而,这句话段雨尘却听得明白了,这令他伤心和委屈。下课时他呆呆地站立窗外,眺望远方,任走道上人来人往。
“你真的很在意老师的话吗?”不料他身旁传来声音,声音显得沉稳、浑厚。
“你是……”他愕然,正见面方额阔的人与他同肩并立。
“鄙人马傲刚。”他操一股同龄人少有的成熟气质,对视段雨尘,说,“我很欣赏你的文才。”
“可——可那并不是我写的……”
马敖刚并非没听见段雨尘所说的,可他毅然坚持,“愿意和我交朋友吗?”
“我?”
“我不认为你上课的表现是错的。”马傲刚斩钉截铁地说,“弱项应竭尽所能地去转换,规矩只是给庸人制定的。”
这时,段雨尘眼前抡过一光,刹时一亮,可又不禁暗淡了下来,嗫嚅道,“不,这是我的错。”
“如果仅仅是因为一个骂声而承认自己的过失,放弃自己的理想和计划,那么,要么,这人是个懦夫,要么,他的理想和计划有问题……”
正在离开往教室去的段雨尘突然停住了脚步,体味起马傲刚的这句话来。
“两者必有其一,好好想想吧,不要轻易的否定自己,段雨尘同学!”马傲刚走将过来,拍拍他的臂膀,俨然一副老者劝告于小辈的口吻和风范。
“因骂声而否定自己的过失,要么,这人是个懦夫,要么,他的理想和计划有问题。”段雨尘回到座位,这句话仍萦绕在他脑海上空,挥之不去。
“马傲刚,马傲刚……”一阵阵巨响把段雨尘从思考的漩涡中撵了回来。为什么全班的同学都在喊他的名字?他不得其解。顺着班级多数人的视线,窗外可没有马傲刚呀,他明明已经到了里边坐下了,他越发不解。
班级里的人仍在起哄,尤其是杨伟和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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