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台上丝竹乐声不断,围着天启帝乘坐的小舟,还有七八条游船,上面各式舞女轻歌曼舞,身后是一片荷叶连天,一副画般的美景。
朱由检见到此景,心中眉头紧皱,脸上也不由自主带出来了。
天启帝见他面色不虞,还问到:“信王为何心事重重的模样?”
朱由检回答:“常州风灾连着水灾,民不聊生——”
朱由检说到这儿,天启帝脸上就挂不住了,你这么说,是要指责我只知享乐了?
“——可朝廷下发的赈灾粮草迟迟未到,臣弟为含元担忧。”
“范铉超是个聪明人,魏忠贤一案就能看出他既是个有想法的,又能动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自然相信他。”
客氏正在旁边,一听到魏忠贤的名字,忍不住心中想手撕杨涟范铉超朱由检的冲动。她和魏忠贤也算是有情,自己“丈夫”被人干掉了,她又不能干掉皇帝,只好将怨恨投射到朱由检等人身上,而作为弹劾案关键一环的范铉超也是她想手撕的榜单前三名之一。
“我听说常州也是江南富裕之地,范大人这次去也算是享福了,就算有一两次风灾,怕也不会伤筋动骨。”
天启帝虽然不怎么处理国政,但“受了灾不会伤筋动骨”这种话还是不会轻信的,只是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听闻范铉超在靖江判了一个颇为有名的案子?”
“是,是继母毒杀父亲,儿子报仇的案子。刑部尚书还称赞这案子判得巧妙。”朱由检说,“这案子里的儿子,也正是这次第一个发现风灾的人。可算得上是巧合了。”
“这哪算是巧合,分明是他做事认真,有了好报。”天启帝笑着说,客氏却阴阳怪气道:“我看他这案子判得不好。若是让我来判,定能查出这个儿子不想赡养继母,这才将继母杀害,又骗过了范铉超,这才能逃脱凌迟。”
朱由检和天启帝都是一呆,朱由检是不知道这老太太怎么脑洞那么大,天启帝不愧是客氏养大的孩子,略略思索就知道客氏是暗示担忧自己老无所依。
天启帝安慰道:“我是奶娘养大的孩子,日后我的孩子也定会孝顺奶娘。”
“可圣人现在膝下无一儿女,我一想到圣人回到宫中,没有儿女相伴,不免为圣人唏嘘。”
天启帝勉强笑笑,“我这几年没有子孙缘,但幸好还年轻……”
“陛下!”客氏正色道,“皇家血脉,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已为您物色了宜男宜生的民间女子充实宫廷,来年定能为陛下生下皇子。”
换了哪个皇帝,一个奶娘如此独断专权,是留不得的。可现在的皇帝是天启帝,大约是他将对早逝的母亲的孝顺都放在客氏身上了吧,对客氏也是百依百顺。
见天启帝如此听话,客氏感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还是稳固的,又想到她的亲侄女也在这次进献的民女之中,免不得做起了“亲侄女生下太子”的美梦,脸上也带上笑了,一时忘了这是在哪,下意识往后一靠——
朱由检正走神,突然只感到一阵天地旋转……还来不及扶住什么东西,噗通就掉水里了。
待他挣扎着够到翻了的小舟爬上来喘气,就听到耳边一阵尖叫哭泣。
“陛下——”
“皇上——”
“来人啊,皇上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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