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是夜,俞莘子在房间里做绣活,许久没绣东西了,手上都有些生疏。
忽而风起,窗扇被风吹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俞莘子忙将针脚插在布包上,起身跑去关窗,一不留神沙子迷了眼睛,俞莘子手扒着窗棂,站在窗边揉眼睛。
模模糊糊间,俞莘子似乎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庭院中快速闪了过去。
瞧着身形,倒像是安陵。只是这么大晚上的,她来这里做什么?
本想着不关自己的事儿,便置之不理。只是一涉及到安陵,俞莘子便仿佛被勾了魂儿似的,鬼使神差地便跟了出去。
她去的那个方向似乎是赵锦之的房间,只是步伐甚快,俞莘子好容易才能跟上。幸好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哗啦啦作响,才不至于被耳聪目明的安陵发觉。
晚间燕然被清风堂的人找了走,说是什么交易的明细清楚了,冯师爷亲自来找燕然,说事关紧急,要燕然亲自走一趟,燕然便跟着当日见过的冯师爷去了清风堂。
赵锦之此刻便独自坐在灯烛之下,面前摊一本闲书,懒懒地翻着。
“笃笃”门外响起闷闷的两声敲门声。
“谁?”赵锦之已经吩咐婢女下去休息了,而若是燕然则必定直接推门,那么此时还会有谁前来?
“我,安陵。”
赵锦之蹙一蹙眉:“抱歉安姑娘,我已经睡下了。”
刚说完,虚掩着的门便被顺势推了开。
望着一脸警觉和不快的赵锦之,安陵轻笑一声:“赵姑娘倒是扯得一手好谎。”
“燕然不在。”赵锦之站起身来,脸拉了下来。因为俞莘子的原因,让她对这个花花蝴蝶并没多少好感。
“我不找她,此行我就是来亲自告诉你一些事的。”
安陵的笑容乍一眼看,让人觉得春风和煦,但看了仔细之后,才会察觉到其中并未有多少温度,甚至还是冰冷的。
“走了够远了,你可以说了罢。”赵锦之揉着酸痛的双腿,她环顾四周,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似乎已经走到城郊来了,从密密的樟树林中出来,面前便是一条豁然开朗的大河,水流甚是湍急,在钩月之下泛着白惨惨的鳞浪。
早知这么麻烦,当安陵问她“你想不想知道燕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时,赵锦之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一口回绝。
只是赵锦之并不能拒绝从燕然多年的好友口中去了解关于她的更多的过去。的确,这种做法十分不理智,不是亲眼亲口得知的消息便有可能掺了三分虚假,但燕然没给过她机会去了解。
刚在一起的时候,赵锦之还能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想着只要两人能在一起便很好了。不过,人总归就是个贪婪,得到了便想要全部拥有,看得透彻清楚。
赵锦之虽然从来不说,不表露,但心底深处想要占据的声音却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清楚。
安陵点了这□□,给了这个机会,赵锦之便脑子一热跟着走了。
推开河边破败小屋的门,一股淡淡的霉味便涌入赵锦之的鼻尖。
“这是什么地方?”赵锦之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还是一时看不清屋内的情形。
安陵略略靠着门框,终于开口说:“她把谢肃肃关在这里整整十天。”
赵锦之一怔,望着里面逼仄黢黑的环境,简直就像一个没有铁栅栏的牢笼。若是在这里呆上一天,赵锦之觉得自己也会魔怔,何况是漫长的十天,何况是那个从来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
赵锦之想着,吞了吞唾沫:“谢姑娘……不是她的妹妹吗?”
“是妹妹又如何?她根本没有将肃肃当作妹妹看待。你以为三娘是如何从谢家大奶奶手里把盐号夺过去的?偏得等到谢老爷子去世了她才回去,先是用谢夫人的逼婚挑起母女矛盾,接着困谢肃肃多日让她几近崩溃,放大谢夫人的自责愧疚,直到最后假借她女儿的尸体让她彻底成了一个疯子。你若去谢府亲眼瞧瞧,便知道如今有多冷清萧索。”
“可我也听说,那谢家大奶奶对她步步紧逼,谢姑娘亦先不义于她。”赵锦之深吸了口气,还是不自觉地为燕然辩白。
“自然,三娘确实在谢家受了诸多偏颇,可你别忘了,谢家还养了她整整十年呢。其中报复的缘由和动机我管不着,也没必要解释。我只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她的手段。且不说这些情仇错综复杂的,这片邗沟在年初失过事,三艘满载着官盐和银两的官船被劫,船上百八十个押送衙役全部丧命,当时此事震动朝野,此后才调换了原先的盐运使,换了程稽业过来彻查盐务。外人皆道此事是由我清风堂所为,实则并非如此。从清风堂从原先江湖中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到现如今贩私贩得名噪一时,翻了多少条官船,截了多少次运车,这其中燕然才是始作俑者,她在长安之时便利用飞鸽将远在扬州的一整片盐务都控制地死死的,她早已有这野心要将两淮这片富庶之地的钱财都收进囊中。”
听着安陵云淡风轻的话,赵锦之想到之前刘长瑢的不速之访,原来刘长瑢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那时赵锦之还以为是刘长瑢的记恨才故意栽赃给燕然。
一时得知的信息太多,赵锦之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她甚至以为听的是他人的故事。
半晌,赵锦之才嗫嚅着说:“可……贩私不是死罪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安陵笑了笑,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三娘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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