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你进院子的时候看门人没难为你吧?”田默耕问。
“你还说呢,我问看门人是不是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中等个子的,我还没介绍完,他就说是不是田默耕。我说是。他又问我是不是叫鞠新华,我也告诉他了。接着他就说田默耕进来有一会了,天不亮就进来了,在大堤上。那人说话倒是挺好的,只是神情有些怪怪的,看我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他好像认识你。”
“他叫苗江贵,我们都是攻坚团的,在一起修过大堤。也是滨海湾电力工程公司的。咱们那时候的事他知道。”
鞠新华没有什么反应,在那个特殊的时代里,那些事,攻坚团里的人是没有不知道的。
“咱们还是赶快祭奠大哥吧?”鞠新华说着话把那些东西朝着大海摆在了大堤上。这时候跑累了趴在一边的虎力汪汪地叫了起来。
“有人来了。”田默耕说。
“是大嫂。”来人在冷杉林里还没有露出影子,鞠新华是凭着感觉猜的。
来人果然是李冬梅,林海山的妻子,除了她还有看园的苗江贵。
李冬梅可没有鞠新华想的那么周到,她是带着冥纸冥香来的。按说这是严格禁止的事情,苗江贵还是给她开了方便之门。为了以防万一苗江贵还带来了一个铁筒,两个干粉灭火器。让冥纸冥香在铁筒里燃烧。
李冬梅除了带来了这些,还带来了一条炖好了的鱼。是林海山平时最爱吃的那种鱼,也是那种做法。田默耕看在眼里,心里有些酸酸的,他把脸转了过去,他不会让冬梅嫂子看到他的眼泪。作为一个男人动不动就感情用事,哪怕是失去自己最心爱的亲人,流出泪来也不是铁骨铮铮的男人该干出的事,另外在失去丈夫的女人面前流出泪来,势必招引女人更大的悲伤,女人本来就是天生泪窝子浅的。
李冬梅一边烧着纸一边焚着香,嘴里还一边叨念着。“海山你可别再省着花了,你省了一辈子了,该咋着,有你省着那点这个世界就富了?人家那些胡吃海塞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人还不是照样。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把命搭上了不值啊!你这性格可得改改了,要不吃亏上当可就是你自己。
海山,你来尝尝我今天给你炖的鱼,尝尝咸淡合适吗,你不在的这阵子我从来不做鱼,那天你说好了中午回来吃我炖的鱼,我鱼炖好了,你却再也没有回来,哪有你这样说话做事不算数的。”
林海山去世这三年,李冬梅精神有些模模糊糊的,做事也丢三落四的。有时候手里明明拿着这个东西却找上好半天。她糊涂的时候觉得林海山还活着,是去上班了还不到下班的时候,有时她连饭都给他做好了,一直等到外面的天啥也看不见了还不见林海山回来。她才恍悟林海山已经死了是回不来了。
以前的时候李冬梅会及时给林海山做熟饭等着他的,现在她做熟了饭他也不回来了。有时候儿子林建平也会回来看她的,但是每次林建平回来他非但得不到安慰,相反把心里的一切怨气都洒在儿子身上。
“都是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把你爹给气死了。”
“娘,我爹死了。”
那一天李冬梅已经做好了鱼,端到了桌上,等着林海山回来,偏偏这个时候下起了大雨,下雨是没有啥稀奇的,这一阵子正是滨海湾下雨最多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老林的徒弟张小虎。
“是师娘吗?我是张小虎,师傅到家了吗?”李冬梅知道小虎是问老林从河洛回来的事儿。
“已经回来了,回来就去上班了。”
“怎么又去上班了?师傅的身体很不好,在河洛医院里的大夫要求他住院治疗的。师傅说他受不惯河洛的热,说是河洛的热才让他的身体不好起来的。他说要回滨海湾住院的。师娘,大夫都跟我说了,说师傅的病是心脏出了问题,跟热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就陪着他去住院。”李冬梅说。
“一定得去的,治晚了是会出**烦的。”张小虎又叮嘱说。
“一定去,等他回来我就陪着他去,这回可不由着他说了算。”李冬梅说完了就撂下了电话。第二个电话紧接着就响起来了。李冬梅以为林海山被大雨截在了外面,等雨小的时候再回来,林海山有事的时候总是先给李冬梅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免得她惦记。
“老林,大雨把你截在外面回不来了吧?”李冬梅绰起电话,没听到对面的人说话就先说了。
“娘,是我,我是建平。娘,我爹死了。”那边说话的带着哭腔。
“建平,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怎么什么话都好胡说。你不是在河洛吗?”
“真的,我昨天晚上坐飞机回来的。爹,是得的心肌梗塞死的。”
李冬梅的神经一下子出现了呆滞,傻在了那里。电话也从她手里掉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电话的那边还在说着。
“不可能的,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可能的?”李冬梅回过神来,连家门都没关,就跑了出去。
那天的雨下得真大,落在大街上的雨水一时找不到流向,都聚集在了那里,几乎淹没了马路。李冬梅有几次差点在水里跌倒。李冬梅跑到了电力工程公司林海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房门锁着,没有人。整个大楼都空荡荡的,连门卫的人也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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