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斗,你给我念念中央文件。”在田德平的眼里只要是上面下来的文件都是中央文件。哪怕是公社里下来的一个通知,也都是在执行中央文件的意图,是都要慎重的。在他的心里公社里的步调跟中央的步调是一致的,公社里的一切行动无不是在执行中央的政策。
水斗是田默耕的小名。他大伯田德平从不叫他田默耕,觉得叫田默耕太严肃,不如叫水斗亲切。
“上面说的都是啥?”田德平说的上面一是指文件里的内容,二是指上头。
田默耕每一次念文件的时候,总是先大致看一遍意思,以至于有不认识的字也能顺下去。只是这一次下来的文件有些特殊,是洼县武装部下来的冬季征兵文件:洼县武装部冬季征兵工作开始了,征兵对象是十七周岁到二十五周岁的未婚男青年,政治面貌良好,身体健康,甚至连长相的好坏都没说。征兵的去向是,征招到滨海湾修大堤的工程兵。
“工程兵只要胳膊腿脚都健康,其他都是次要的。”
“滨海湾是哪?该不是出国吧?”
“修大堤干啥?修什么大堤需要这么多的工程兵?”在山上干活的社员门听完田默耕念的文件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当工程兵有啥好的,跟在田家坳干活有啥差别?当三年兵一点好处捞不着,最后还是哪来哪去的。有这三年说不定在家连老婆都娶上了,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我就是年龄超了,要不我就去当兵,出去干三年最起码能长长见识呢。”
“长啥见识,那是工程兵,去了就干活,跟在田家坳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田家坳多了约束。城里的人不愿意干的事,才到咱田家坳来征兵。你正因为岁数超了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征兵,不管是工程兵还是去打仗的兵,都国家的行动,与城市农村没有多大的关系。更何况国家有谁知道田家坳在哪里?”
对于田默耕来说只有当兵才是走出田家坳唯一的路子,在田家坳具备这样条件的人可不止田默耕一个,别看这些人在这里瞎议论,回去一商量就都积极报名了。
“如果不想点措施这次出去当兵自己肯定没戏,更何况大伯一心把火的想把他留在田家坳。”田默耕心里想。
“还有一句,我还没念完呢,此次征兵必须要有文化,最起码是能识字的。”田默耕私自加上这么一句,人们暂时再也没有话可说了。过了一会儿,就又议论开了。
“既然是征工程兵还要有文化的,识字的干啥?难道只有文化的,识字的才能干活?”有人心有不甘地说。足以见得刚才的议论都不是真心的。
“工程兵也是兵,比不得种地都是要有点能耐的,比如记个土石方,做个工程总结什么的。让你们念书的时候个个都提不起精神来,就连当兵都不要你们这些文盲。这可不是我瞎说吧,这可是白纸黑字明白白的写着呢。”田德平这个时候也忘不得教训一下这些只管会瞎说的社员。
说完田德平拿着文件回去了。
“奥,也有道理。可这样的条件咱们田家坳一个也没有。”
“要说够这个条件的也只有田默耕一个。”
跟自己没关的事儿人们都懒得去议论了。
当天晚上田默耕到了田德平家,田德平的大儿子田默耕叫大哥,看到田默耕来了,赶忙放下筷子,迎他进屋。一家人围在炕桌正在吃晚饭,吃的棒子面饼子,有田家坳人家家家都腌制辣菜疙瘩咸菜,还有土豆炖白菜,菜做的不多,别人都很少的吃菜,看到的出来菜是给大伯做的,大伯天天晚上总要喝上几盅烧酒,菜是给大伯的下酒菜。
“默耕,我们也是才吃的饭,没吃的话,就在这吃吧。”大嫂说着话就要给田默耕拿筷子。
“大嫂,我吃过了,也是棒子面饼子。”
“我敢说,咱田家坳现在家家吃的都是棒子面。”大哥说。
“有棒子面吃就知足吧,前几年没吃的连荞麦桔都吃光了,那日子人都过过来了。”田德平说,“现在有棒子面吃了,说不定以后就可着劲的吃白米白面了。”
“爷,咱啥时候才能吃上白米饭。”
“那就看你小叔啥时候让咱田家坳闹好起来。”在田德平哥几个中数田默耕的岁数最小,孩子们都叫他小叔。
“大伯,我想去当兵。”
“你说啥?”田德平耳朵一点都不背,只是不相信田默耕说他要去当兵的事儿。
“大伯,听说滨海湾可是有的是大米白面吃的地方,我想趁着当兵的机会出去锻炼锻炼。只有出去看看人家是怎样把日子过起来的,咱们才有机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对于滨海湾的情况田默耕一点也不知道,甚至是不是一定比田家坳好还不一定,有一点他是拿定主意的,人没有见识是干不出一点事业的,哪怕是到极坏极恶劣的环境里去受罪,也是对自己的历练,甚至比到极好极优越的环境里去享福还要长更多的见识。
“有道理,有道理。”田德平相信了田默耕的话,大队里的报纸只有田默耕才能看得到。别看田德平不识字,但是大队里的报纸他管得很严,不准其他社员动一下,他们除了撕掉卷旱烟,要么就拿家糊屋子去了。
“你去当兵,那咱田家坳来个大事小情可得咋办?”田德平指的是给他读文件的事儿。
“出去当兵,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前当兵的不是干了三年就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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