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无冬,树木得以常翠,可这三月的风拂过,旧叶落,雨过嫩叶生,令得大地焕然一新,满是淡绿青翠,因此三月又被人们叫做“还生月”,有辞旧新生之意。
三月之末,雨水渐少,太阳便做了白昼的主人,热情的释放着它的‘温暖’,如财大气粗的富贾,丝毫不吝啬。虽说它如此慷慨,但总免不了有人不领情,指着当头骄阳咒骂一番,尤其是在外奔走之人,更是将这烈日视作了生死仇敌。
时至傍晚,日已斜,如是涨红了脸的醉汉,撒泼耍赖般的霸着不走,也不管淡月高升,星辰散起。
一条古道如老龙伏地,蜿蜒而伸,两旁高木幽森,正不知覆盖多少里去,使得这条古道反倒有些阴寒,红艳的残阳余辉穿过层层密叶,洒在古道之上,形成了血路之景,便在这阴寒之上,又加了丝……凶煞。
哒、哒、哒……
古道上,缓缓行来一匹黑马,马背之上是一少年人,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袭青衫,也非华丽,密发随意束在了脑后,肤色略黑,剑眉毅秀,鼻梁高挺,漂亮的大眼半阖半开,有几分慵懒之意。
来者非是别人,正是萧飞。
“这便是有名的龙血古道了,还真应了‘龙血’之名。此路蜿蜒如龙伏,残阳余辉铺路,似血染,配上这两旁幽林,倒有了几分凶险之势,不错,不错,能领略此间之景,便是夜宿山林也值得了。”
萧飞信马由缰,拿了酒葫芦慢饮,丝毫不惧这如血路般的景象,闲适如常,口中更是不住的赞扬。
此时已是三月末,萧飞离开青山城已有十余日。想那日,王贵把墨刀藏于盛放杂乱货物的马车之上,又让萧飞扮作了店内伙计,用药膏糊在了脸上,称是有传染顽疾,那守门的刘姓汉子唯恐避让不及,加上他相信王贵本分之人,万不会做出藏匿叛贼之事,便也没有仔细检查,因此萧飞有惊无险的便是脱身而去。
离别王贵,萧飞乘马快走,赶了十余日的路程,已是走了行程的一半。他算好了日期,离那忠义山庄大会尚有一月余,时间充裕,此时来到芒荡山地段,闻得此处龙血古道颇有盛名,因此便来一观。
“残阳,残阳,古道血芒,蜿蜒龙伏地,渗渗鬼魂泣。
非暮,非暮,血红陌路,日坠有月升,苍穹当永明。
残阳非暮,年少莫言怕虎,日坠月升,他日擒龙!此,万骨枯!”
萧飞放歌,慵懒之意消散,目光灼热如炬,青衫飘飘,残阳之辉洒下,如血袍。
萧飞猛灌口酒,忽的一扬鞭,身下黑马嘶鸣,若离弦箭,飞驰在这龙血古道,如龙马踏血海,哒哒之声若战鼓,悲情壮烈,回响在这天地。
如此行了一刻钟,夕阳终落,天色渐黑,龙血古道散去了红艳之色,变得平常。
明月高升,繁星点空,夜色清明,散了热,起了亮。
萧飞挥手勒马,面色已然平静,便在这时,前方路旁密林传来杂乱之声,只听有人叫道:“老毒物,快些放了心儿,若是她少了半根毫毛,我杜升和你不死不休!”这人功力深厚,一吼便是震动山林,闻之如雷轰鸣。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答道:“哈哈哈,好说好说,这小丫头脉象奇绝,身具极寒阴毒而不亡,老夫可是喜欢的紧,只需把这小丫头借于老夫十天半月,待老夫研究的明白,便毫发无伤的还你。”
说话间,自密林里闪出一道人影,此人六十多岁,蓬头垢面,乱糟糟的头发,乱糟糟的胡须,精神却是矍铄。他身上衣衫破烂不堪,偏又满是大大小小的袋子,晃晃荡荡的,如是补丁,也不知装了什么。
这老头儿肩头扛了一黄衫女子,那女子娇小柔弱,面貌被散乱的头发遮掩,也看不太清,只是年岁应是不大。
萧飞坐于马上,见那女子身影有些相熟,似在那里见过,想到方才第一个声音自称杜升,心中一动,眉头皱起,便在这时,那老头也瞧见了萧飞,黄豆芽般的眼珠子提溜一转,发出声怪笑,真如鬼嚎,身影一闪,便向另一侧密林跑去。
也在此时,从密林又跑出一人,四十多岁年纪,一袭文士灰衫,面净无须,端正的五官,虽说身量不高,气度却是非凡,只是此刻眉宇间如布阴云。他也看到了萧飞,却微是一撇,便向先前那人追去。
萧飞面色疑惑,向二人跑出的密林望去,借着月光,隐又见到正不知多少人向这边追来。萧飞凝目,在靠前位置的一群人中又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面色一变,脑海中浮现出一场细雨,在那潇潇雨幕之中,有一双呆木的大眼含泪……而望。
“是她么……”
萧飞低声自语,伸手取了墨刀,飞身下马,展开逍遥无尘身法,向着先前那二人追去。
“前方的可是竹叶门掌门杜升杜老前辈?”
萧飞望着前方已是有些模糊的身影,运足了劲力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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