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刚按下葫芦又浮起瓢,这回连工作组也遇到了麻烦。青云湖里的水没日没夜的往外放,上游水源也已经引向他处,可半个月下去了水位竟然一点也没有下降。要说有地下暗河暗湖,可是在动工之前地质队和工作组已经把青云镇周边的水脉分布弄了个透彻,青云湖附近根本没有暗河水脉,它是靠两条地表河供水的,这两条河一条发源于青云山一条起始于李庄往里的山谷,河水由山泉汇成,其源头离青云湖好几百里地,可以说它周围甚至连大点的泉口都没有。可水就是放不干,工期只能一拖再拖,镇里领导对此很不满意,在会议上多次点名批评工作组负责人。在这个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年代,领导根本不相信有所谓的困难存在,没困难都还要制造困难上呢,再说谁知道你是真有困难呢,还是故意拖改革建设的后腿。工作组负责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也顾不上泡“病假”或搜集土特产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动工保住乌纱。于是他们再次成立突击小组,针对水源问题,一面派人继续勘察,一面研究分析资料,紧锣密鼓的忙碌起来,就这样工期又拖了下来。
按下焦头烂额的工作组不说,单说说看水的李发财,这个本来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机缘巧合之下却发挥了重大作用,正是他的身上发生的怪事引得青云道长出山,这才有了后面一段可歌可泣惊天地泣鬼神的佳话,咳咳,恩。
这李发财家里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娘,他父亲死得早,剩下守寡的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发财娘一方面为了生计顾不上他,另一方面又因为他没有父亲过于溺爱。农村妇女没有什么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大道理教导儿子,做错了事呢也不舍得打骂,就这样养成了他一身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坏毛病。不过这家伙混蛋归混蛋对待娘亲倒也孝顺,百善孝为先,农村人淳朴所以对他的行为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去给工作组看水也是乡亲们对于他们孤儿寡母的照顾。十里八村的,往上论论谁跟谁不沾点亲带点故,所以青云镇没有无良的地主老财也没有祸害乡里的恶霸,农村自有农村约定成俗的规则,大家都是要面子要活人的,村妇民夫鸡毛蒜皮的事儿也有,可谁要是做了绝户事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这片土地上也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话说李发财自从得了这个差事,每天优哉游哉不用干活有吃有喝不说,连村里那些平时不怎么待见他的人都跟他主动打起了招呼,这可是给县里来的大官当差啊。发财娘也高兴,自己儿子终于“出息”了,以前全靠自己给队里做饭挣那点公分过日子,现在儿子也能挣公分了。于是整日里笑不拢嘴逢人就说,在她眼里李发财这弼马温都不如的“水倌儿”真是比齐天大圣还要风光。
可好事不长久,这几天沉浸在喜悦中的发财娘突然发觉儿子变得古怪起来,越来越消瘦了不说,早上从工地回来了倒头就睡,连吃饭都叫不起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整天熬夜没精神,琢磨着是不是把家里唯一下蛋的母鸡杀了给儿子补补,眼看着儿子脸色发青瘦脱了相,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了。可是问儿子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从工地回来就犯困,浑身发软,也许是湖边冷风吹的,不碍的,睡一觉就好。发财娘却不这么认为,她结合着村里最近盛传的事件,觉得儿子一定是中邪了。她有心劝李发财别再去看水了,奈何好不容得了挺直腰杆做人机会的儿子根本不听她的,大老爷们有点头疼脑热的算嘛啊。
发财娘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可鉴于张寡妇的前车,她又不敢声张。只好熬到晚上拎着二斤高粱酒跑到山上找青云道长,请他算算吉凶,或者讨张符给儿子戴。青云道长爱喝酒青云镇的人都知道,而这发财娘不仅饭做的好吃,酿的高粱酒也好喝,连村里招待领导的酒都是找她酿的,所以青云道长以前经常到她这买酒喝。
青云道长那时候也住在山顶那座庙里,破四旧那会红卫兵斗了多少牛鼻子假和尚,唯独青云道长完好无缺,因为在运动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引来红卫兵将自己庙里的大佛小佛泥塑木胎砸了个干净,没挨批斗不说还成了进步典型。村里的老人都说道长是有法力的真人,能掐会算,早就算出有此一劫,所以虽然现在庙里不烧香了,可谁家要有什么不干净邪乎事都还偷偷跑去找他。
发财娘来到庙里,将情况跟青云一说,道长观她面色再掐指一算,说她身上有妖气,李发财肯定被妖物缠上了。这下可把老妇人吓坏了,她连忙跪倒于地,哭着求道长搭救儿子。青云道长扶起她来,说近年来风声太紧自己本不愿再染俗尘,奈何修道之人不能坐视苍生疾苦,又念在发财纯孝,你们孤儿寡母着实不易,说不得只好冒险下山一趟,收了这妖孽搭救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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