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前世的宿敌,让我们在今生成为兄弟。
很久很久,久到我们都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和解的。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过程,樊阳倾慕着依凌,而依凌却莫名其妙地成了程诺的女朋友,然后一切都微妙得不可言语。
但我更加怀念的是那时我们凌锐的气息和不服输不怕死的轻狂。那些再也回不去的光芒,照亮了我们的一部分生命,也必然有一部分变成阴影。
那天以后,我们三个虽然并肩而行,但事实上是谁也不服谁。樊阳因为我是依凌的哥哥而对我阿谀奉承,也因为程诺好巧不巧又是依凌的男朋友而对他怒目相向。程诺对樊阳持着无所谓地态度,对我也高傲地爱理不理。而我打从心底就已经凌驾他们两个之上,只把他们当做跟班。
我们各怀鬼胎妄想就像佛祖想要收复妖怪一样收服身边这两只猴子。但谁想到上帝是有多费劲心思,我们的主观意识在强大的外力面前不可抗力。
这天的阳光与平常一样温热而且柔和。剔除了秋天瑟瑟的感觉,让人一阵舒爽。而我一如往常地趴在桌子上,也许我的人生就没有别的有意义的事情了,这样的堕落真的让人觉得可笑。
而程诺和樊阳似乎也特别喜欢在我睡觉的时候突然点火,让我不得安宁。就像这一次。
“程诺,如果你真的喜欢依凌,就给我好好对她,再说这样的话,我弄死你。”
“樊阳,我,我……”
又开始僵硬了,谁也没有说话,温和的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刺眼,也许是我刚刚睁开眼睛的原因,因为我习惯黑暗所以害怕光明。阳光洒下的阴影慢慢转动,原有的轮廓慢慢模糊,拉伸,扭曲……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只听到窗外一片枯叶安安静静地随风而荡,无力地滑向地面,就像我们都无力抗拒被安排了的宿命。
我怎么又看到那片枯叶挣扎了一下,然后盘旋着向上飞去。让我猛地惊了一下。
对啊,如果是枯叶蝶呢?它可以挥舞着翅膀去它想去的地方,逃离一切命运的束缚。那如果我们可以蜕变呢?蜕变成什么?
天使!
程诺跟樊阳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让给你。樊阳却拒绝了,揪着程诺的领口咬牙切齿地拒绝的。
这一刻,是谁在蜕变?
当程诺偶然地瞄到我手机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的备注“林忆薇”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在顷刻间转变了,苍白地没有一丝血色,抖动着嘴唇,颤抖着手,“禹,禹哥。”他第一次这么叫我,“你认识忆薇?”
“每一个陷入爱情的人,都是卑微的,我找了她,一年了。我把自己隐藏在花心和滥情的标签后面,捧着斑驳的心哭泣,无边无际的黑暗是我的保护色,可是闪着光的眼泪出卖了我的悲伤。在我的脑子里,笑的是她,哭的是她,说话的是她,消失了踪迹的,也是她。”——程诺
我看到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哭了,哭得泣不成声。我站着,他蹲着,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的确,卑微,现在他在我眼中就很渺小。
也许,我不懂爱情,所以我不会理解那些甘愿为了爱情变得渺小的人。
这一刻,又是谁在蜕变?
“禹哥,能帮我联系到忆薇么,我想找她聊聊。”
“所以,依凌也只是你的其中一个标签?”我看了看他。
难道爱情就是这样,只要她好,只要能跟她说句话,就值得这么开心?即使你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挽着你的手,对你说,“诺,我守着我的诺,你守着我们的梦。”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属于你们的梦变得支离破碎,你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力量。
“见面,还是留言?”我问。
“留言吧,我怕她不想见我。”
卑微到连说句话都一种奢求。
如果这就是爱情。
从那以后,程诺就不再对我傲然相向,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我也没想到,居然是用这种方式把他给制服了。
记得那天程诺到我家,我把手机扔给他,然后对他说,“啊,你说吧,我去洗澡。”
我洗完后他已经走了,看着“林忆薇”的对话窗口是空白的一片,不知道到底是连跟她说句“你还好么”的勇气都没有,还是他这样粗犷的人会细心到把记录删掉。
我没有再提起过,他也没有。
之后程诺还是一如既往地花心,左拥右抱,唯一的改变是,对我的称呼从“喂”,变成了“禹哥”。
时间真是个磨人的东西,任何锋芒毕露的棱角都在无声无息中被它磨得光滑,就像两颗火石,如果没有了摩擦的温热,又要用什么办法去让它们碰出火花?我们三个本也都是带着棱角,披着尖刺的人吧,谁知道我们是怎么靠得那么近,却又不扎到彼此呢。
欣禹,程诺,樊阳。我们是卑微的枯叶蝶,却拥有不平凡的力量改变生命的轨迹,画一道向上的抛物线,让别人都为我们惊叹。
欣禹,程诺,樊阳。我们是华丽的燕尾蝶,高傲的外表下带着凌锐的战意,只要我们下定决心,便奋不顾身。
那时我们并肩走着,以我们所能拥有的最高傲的姿态,在校园里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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