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之前,洛云与父亲发生了四年来前所未有的正面冲突。
当洛云失魂落魄回家,云父便如一个迫切求知者迎上来,问他是不是放弃补习了,洛云木讷点头后云父便心里石头落地般长出口气。他欣喜地告诉儿子自己已经挑好几所补录学校,却不料洛云的下一句话让他发狂。
洛云不记得自己嘴中如何说出他不会补习并放弃学业,只记得当时父亲由喜转惊继而脸色铁青,之后便如同一只野兽疯狂扑上前来,随即扬起一个耳光打得洛云后退两步,这记耳光使木讷的洛云愈加木讷,他麻木的身体只听到耳光声脆亮。
“你个混账,你知道我和你/妈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别人家孩子都已经毕业了,你还读高中!你现在说放弃就放弃!?”
……
云父怒不可遏,正准备再抽洛云几耳光时被刚进门的云母紧紧抱腰拦下。
“云云啊,我们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我们心里也难受啊!”
“混账哎…”
他们说罢竟一齐蹲下相拥而泣。
这是洛云第一次见到刚毅的父亲呜呜哭泣,他手足无措。
良久,洛云哀嚎一声晃歪着冲出门去。
……
天越山脉南部,峰峦连绵如聚,寸草不生。
洛云坐在这辆旅游小巴的最后一排。
当这辆客车由繁华都市行驶进破烂民居夹杂的工业区,再由这些烟囱林立浓尘不散的工业区到达鲜有人烟的天越山山脉脚下,洛云突然认为这个世界很荒唐,荒唐到乌烟瘴气。
洛云也搞不清自己为何会乘车去天越山,他摸摸兜里仅剩的两百块钱心中尽是迷茫。
天越山山脉位于l市东部,其处于北部腹地的旅游景区距l市约三小时车程,此地风景宜人,是当地乃至c国著名的避暑圣地。
尽管一/夜未眠,但洛云毫无倦意,他静眼看着车窗外路两旁飘飞而过的芜凉如驼峰的山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山丘的荒凉逐渐褪去,天越山脉在此段途中上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片片辽阔的草原,牛羊骆驼无忧无虑啃嚼在其上着娇嫩的青草,边远高峰的皑皑积雪似涂了洁白的奶油与顶部的苍蓝融在一起。空中偶有几块浮云飘聚遮挡住日头,使斜射在洛云身上的光线沉寂,他突然前所未有的舒畅。
客车行至此地此时气温骤降,飘送进车舱内的风使衣着简易的洛云感到一股凉意。他这才发现这排座位的车窗一直开着,准备起身关掉车窗时才注意到车窗靠里酣睡的竟是个老外!
之前洛云心情郁闷,刚上车便坐最后一排,而这个老外从开始便用件橙色夹克将上身裹住一起一伏呼睡,洛云只道他是个疲乏的旅客,却没料到自己座友是个黄发蓝瞳的外国人。
当洛云刚起身伸出手的同时,那个橙色夹克突然自揭开来,随着一声悠长的哈欠及一个感叹或疑问的come,一双蓝眼珠子疑惑地盯着洛云看。
“这窗户我、我将会关掉!”洛云用并不流利的英语道。
这个外国人一边关上车窗,一边用汉语笑道:“哦,对不起!上车前我忘了关掉。”他说汉语的流利程度让洛云目瞪口呆。
见洛云不语,外国人继而道:“我叫杰克,来自e国,阁下怎么称呼?”同时杰克不忘补上句自己在c国待过一段时间。
其后洛云自我介绍完杰克便问:“洛先生也是去天越山旅游散心的吗?”
他看出了洛云的一丝狼狈,而洛云片刻后才满怀心事地应了一声。
“旅行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只要有假期我都会选择旅游。”杰克看着窗外长舒口气。
“恩,你也是出来旅游的?”
“算是,我是记者,顺带写几篇稿子回去。”杰克回答,同时问道:“洛先生是本地人?”
洛云点点头后杰克继而问:“那天越山你应该熟悉吧?”
高三之前每年暑假洛云都会来天越山,但屈指来算他已有四年没来过天越山了,于是便说:“来过几次,还算熟悉。”
杰克看起来甚为欣喜:“那你可不可以给我当导游?”他声称自己初来这人生地不熟,洛云想想便答应杰克。
随着短暂的交谈,两旁的山脉悄然合拢,客车拐进了山坳之中。天越山腹之中怪石嶙峋,杂草乱木丛生,而公路此时也变得狭小并坑洼。客车摇摆行驶,洛云一直强行忍受着晕车不让自己呕吐,他睡眠不足而中午又滴米未沾所以胸腔中翻腾得难受。
杰克看出了洛云的脸面蜡黄,他关切问洛云晕车要不要紧,同时取下来背包摸索起来。
“这是晕机药,会让你舒服一些。”杰克将一小瓶药递到洛云眼前。
他心想自己在比行刑櫈还难受的补习班板凳上都忍了三年,这个根本不算回事,所以便回绝了杰克的好意,他有点感激杰克,之前对其存在的一丝警惕也便消散了。
洛云在半晌后便对这种翻江倒海般的煎熬勉强免疫了,杰克对其忍耐力暗暗称奇却不知道洛云仅是全国数百万落榜重考生中的沧海一粟。
车外高耸的峡谷逐渐灰暗,块块巨石生根横于崇山之间,奇迹般地长在公路上方,此地不见落日,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洛云仍对这些似张开饕餮大口吞噬光明的怪石感到一丝惊惧。
“我想我理解鬼斧神工这个成语的意思了,这个地方太令我震撼!”杰克贪婪地欣赏着这些大自然的杰作,随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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