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紫砂茶壶,滋溜一口茶。
澜沧国手离去后,很快,便入了一处小院。
院子中,摘种满了桃树,如今虽然是冬季,但是,桃花却开的灿烂。
垂幕落下,纱布翻卷。
隐隐有一道倩影在幕布后。
悠悠琴音飘扬着。
“澜沧先生,陆老板近日可好?”
澜沧国手目光带着敬畏,看了一眼那垂帘后之人。
他不敢有任何放肆之意,和亵渎心思。
毕竟,那垂幕后之人……可是可怕无比的修行界的天人!
天人,也就是仙人。
天人可开天门,飞升仙界。
而这位天人却不曾飞升,乃是人间修行的极致。
“陆老板身体欠佳,但是棋艺更加高深了。”
澜沧国手道。
他感慨万千,这些年,他的棋艺精进无数,足以力压其他七大国手,问鼎。
可是,他的棋艺越精湛,他就越发觉得陆老板的棋艺深不可测。
“身体欠佳?”
垂幕后传来了好听的声音,语气有几分急促。
澜沧国手颔首。
尔后,复盘之后,留下棋谱便离开了小院。
垂幕掀开,倪春秋露出了容颜,她望着棋局,捻一朵桃花。
“虽然不知道陆哥在做什么……”
“但是,万万不能去惊扰了他。”
倪春秋抿了抿红唇,侧坐在椅子上,盯着棋局,桃花花瓣纷飞,竟是笑了起来。
另一边,唐显生也在观望着棋局,感慨良多。
“此人……真的是陆少主吗?”
……
春去夏来。
岁月如梭般飞逝。
元磁天中。
恐怖的杀阵,仍旧浮沉,其内仍旧有滚滚血水翻腾着。
不过,如今距离杀阵的出现,已经过去了五年,这五年,上界派遣修士观察着。
杀阵的变化,全部都如数传入上界。
五年时间,杀阵隐隐出现衰退迹象。
再过五年,杀阵留下的余威,或许便会彻底消失。
五凰大陆,南江城。
陆番越发的老迈了。
而巷弄中,不少熟悉的老人都已经死去,化作了一柸黄土。
曾经的孩童,如今也化作了中年人,时不时的会来与陆番叨叨。
陆番的棋堂依旧开着,只是,熟悉的面孔减少了不少。
物是人已非。
这让陆番眼眸中,渐渐的有了些许的神采。
他曾想过,离开南江城,游历大玄神朝数百城。
可是,他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有多少凡人,能走遍五凰数百城?
大多还是在一地定居,历经生老病死,最后化为一柸黄土。
陆番似乎有所悟,开始摆盘棋局。
他枯槁的手,捏着棋子,落在棋盘上。
这棋局摆的很慢,一天可能就落一子,有的十天半个月也才落一子。
澜沧国手来下棋,看到这残局,却是感觉心神震骇,竟是咳出了血。
这是何等棋局,想起那神秘天人对陆番的关注,澜沧国手不敢言语。
陆番没有理会澜沧国手,一如既往的摆盘棋局。
如今,这残局已经成为了棋堂中的特色,许多人研究,可是许多人又毫无头绪。
十年又十年,复复何其多。
陆番越发的老的,甚至连推动轮椅的力气都没有。
他孤独一生,巷弄中曾经的孩童,如今也渐显露出老态,打算给陆番寻个陪伴之人。
陆番哑然失笑,摇头拒绝。
棋堂中的人越来越少,陆番的棋局却仍旧没有摆完。
澜沧国手并不是单纯的凡人,他有过修行,所以,模样虽然稍稍变老,但却依旧精神十足。
“陆老……”
澜沧国手看着老迈的几乎奄奄一息的陆番,神色微微怔然。
棋堂中很静谧。
陆番却是不曾理会他,盯着那摆了数十年的棋局。
他感觉身上有些寒冷。
那是一种灵魂枯寂的冷,仿佛黄昏过后的黑暗,吞噬着他。
又犹如头顶上的日晷,走到了尽头。
陆番骨瘦如柴,颤颤兢兢的抬起手,从棋盒中拈子,他太老了,拈子的动作都变得无比的缓慢。
“凡人生老病死,新生儿呱呱落地,这便是人生……”
“在浩瀚时间长河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或许强如古帝,在浩瀚时间长河面前,也如寻常凡人,最后只能眺望着岁月……”
陆番徐徐道。
苍老的声音,飘荡在棋堂内。
澜沧国手只感觉一阵压抑,虽是凡人,但却给他无与伦比的压抑。
叮铃铃。
陆番似是听到了风铃的声音。
他笑了笑。
继续拈子。
外面,下着大雪,皑皑白雪纷飞着。
棋堂所在的巷弄中。
不知道何时,一道撑着油纸伞的红裙雍容女子浮现,腰间挂着铃铛,红唇如火。
唐显生也来了,不过,他伫立在巷弄外,靠着墙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他望着天上的飞雪。
唐显生笑了,陆少主这是……在体味凡人的一生么?
隐隐间,他似是有所体悟。
渐渐的。
他感受到了巷弄棋堂中那道枯朽的身影,气息在不断的衰弱。
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忽然。
女帝倪春秋和唐显生目光皆是一缩。
他们只感觉到天地一片寂然。
尔后……便发现,棋堂中的老迈气息,彻底的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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