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刘头走进教室的时候,学生们都在捧着语文课本,乱哄哄地朗读,教室里好像有上万只蚊子在嗡嗡鸣响。老刘头皱着眉头,用教尺敲了两下讲台,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下来。老刘头年纪大概五十来岁,身体瘦削,头发斑白,鼻子上始终耷拉着一副老花眼镜,眯着的眼睛放佛自带放大镜功能,经常能从镜片的上方发现教室的不和谐的蛛丝马迹。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独特的教学习惯,老刘头讲课时说完一句话经常会用一个抑扬顿挫的“啊”字结尾,像是询问,像是催促,又像是强调。老刘头教的是语文,平时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的,发起来火却像一头狮子,每个学生都害怕。体罚在所难免,教尺是拿手的利器,总是那些嬉皮捣蛋,不听管教的学生是挨揍的对象。老刘头直接中断了早自习,分发了试卷。试卷是上周模拟考试的试卷,很多老师发放试卷都喜欢从分数低的开始,老刘头也喜欢这个方式。张振安非常享受这个过程,每当一个个同学的名字被念出来,而他的名字还没有出现,他就会感到一阵紧似一阵的激动,自豪感随之而来。偶尔出乎意料,自己的名字被提早报了出来,强烈的失落感往往能使他抑郁好久,直到彻底总结明白自己的问题才会暂罢干休。强子的名字又是前几个就被叫到了。被唱到名字的时候,他玩乐时的兴奋劲还未褪去,满脸潮红,洋洋得意,左脚垫在屁股下面抖动。强子垂着脑袋挪上讲台,老刘头一把拉着他的耳朵说你看看你玩的,你看看你玩的,一边抖动试卷。强子耷拉着脑袋,任由老刘头将他的耳朵拉扯出各种形状,温顺得像只懒猫。
“下次能不能这样?”
“不能。”
“能不能考好?”
“能。”
“不要嘴能!”
“噢。”
老刘头放了手,强子拿好试卷走向座位,向冲他笑的学生挤眼睛。老刘头立刻察觉到了问题,又呵斥了强子几句,才让他回座位。
“死老头,早死早好!”强子半垂着脑袋,躲闪着目光骂道。
张振安的试卷是倒数第三个发的,名次不好不坏,差强人意,只是分数并不能让他满意,老刘头更不满意。班主任点名批评了一些他认为考差了的学生,其中包括张振安。同样是老刘头带的班级,隔壁三班的平均分数比四班高了好几分,他们班的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许梅考了接近满分。老刘头不遗余力地赞扬了隔壁班是多么的优秀与争气,而嫡系子弟的窝囊与低能虽然没被直接说出来,相比之下是显而易见的。学生们都垂着脑袋,好多人的心里都暗暗地憋着一股气。老刘头突然话锋一转,委婉地指出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失败乃是成功之母,鼓励学生们好好总结本次考试的教训,争取在期末大考考出好成绩。张振安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名字叫做许梅的女生。这个女生不仅成绩很好,长得也很漂亮,而且还会穿着打扮,像花蝴蝶一般飘来飘去的,是年级乃至学校里的红人。对于竞争对手,张振安一直怀有敬重之情。此刻此时,他全无和谐美好的心情,他嫉妒,甚至有些怨恨,更有一股冲动。他拿起自己的试卷,不听班主任喋喋不休地动员演讲,自己首先分析总结起来。
“二平,二平!”朦朦胧胧的,张振安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摸索着拉开了吊灯。裸露在外的身体立刻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呼出的气息在晕黄的灯光下袅袅地翻滚着。他将半边脸缩进温暖的被子里,厚实的老棉被散发着熟悉的沉闷味道。他眯着眼睛看向吊在房顶的玻璃灯泡,整个世界变幻着奇妙的光影。
萍催了几遍,张振安才懒洋洋地起床。半圆型的月亮斜挂在偏西的夜空,播撒着银白色的辉光,使得自家的小院里亮堂堂的。满天的星星像天空的眼睛,冷冷地俯视着清冷的大地。张振安讨厌寒冷,更讨厌在寒冷的清晨起床。萍站在院门口的阴影里,像个索命鬼。她推着自行车,头上裹着她白色的毛巾,冲着张振安指指点点。张振安搓揉着红肿的手指头,故意不紧不慢地回屋收拾完东西,才去锅屋找吃的。妈妈正在用大锅煮山芋,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水蒸气和熟山芋的香味。家里养的几头黑猪放佛闻到了早饭的味道,一个紧着一个嗷嗷叫唤。张振安坐到灶膛前,抄起火叉拨动两下,又添了两把草。灶膛里的火焰燃烧得很旺,全身都暖呵呵的。妈妈不停地唠叨,话语如倾倒豆子一般,总的意思就是她的儿子有很多缺点,而萍恰恰拥有相反的优点。话题属于老生常谈,张振安反感这样的交流,只是司空见惯。他突然跳起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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