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时间,王老师安排收了卷子,交代了数句,也没淹留,夹着试卷自去了。学生们中场休息结束,课堂纪律总不理想,虽有班干部们出面约束,并无太大效果,而且许梅作为班干部,也离开座位,去后排与杜明升坐在一起。张振安趴在桌上看书,总是心神不宁,忍不住去关注别人谈话的内容。不一会儿,他得到的关于斗殴事件的情报越发离奇恐怖,难辨真假,居然有人说现场曾动用了枪支。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甚嫌其烦,可是如心口压住了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哪里还能安下心来看书。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周老虎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很少发生。张振安总有些失魂落魄的,没有留在教室,而是跟着下自习的队伍一起回到宿舍来。宿舍里谈论的中心话题依然是这次斗殴伤人事件,经过众人七嘴八舌,分享筛选异同信息,张振安了解了一些看来没有争议却也无关紧要的事实,比如事件的发生地开始是在溜冰场,而且的确是有人被捅伤了,不过关于时间的起因是什么以及被捅的部位与伤者生死等惹人关注的关键信息却是不明的,也是众人争论的焦点,仅仅是关于事件的起因,就有很多个说辞,有人说是因为滑冰的时候发生了碰撞,有人说只是因为一个女孩子,还有人说只是因为一句玩笑话惹了麻烦,谁也不能驳倒他人,莫衷一是,只是嬉笑吵闹不停,更有漫天胡诌博人一笑的。孙培健数次喝止这个话题,加上时辰已晚,舍友们各自漱洗一番,纷纷翻滚上床。
宿舍里熄了灯,张振安辗转反侧,不知怎么的,脑袋里总是去想象一些让他恐慌无助的东西,越是忍耐,那种如影随形又活灵活现的心灵触觉越发让他惊悸难受,他想到了枪毙人时的场景,曾经偶遇过那么一次,人们都在路边好奇观望,数辆大卡车鱼贯而过,车斗里挤满了人,总有个犯人(有的是两个人)站在前面,身后绑着写字的木牌,五花大绑不说,还被人押着。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徇众后被拉去枪毙的,虽觉得这样的死亡缺乏鲜活的认知,还是不免暗暗吃惊,心生恐惧。这样的记忆并不深刻,此刻却是如此的清晰,他全部都回忆起来,那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只得紧紧地蜷缩起身体。他也会安慰自己这些人与事与自己毫无关系,可是坦然并不能持续太久,绝望的情绪放佛是澎湃来袭的潮水,一瞬间便能冲垮那脆弱无力的心防。他全身燥热,毫无睡意,偶尔瞪大了眼睛,或看着发白的窗外,或瞅着房顶房梁的阴影。某个舍友传来的呼噜声比往常更加的聒噪,他已经能分辨其人是谁,突然觉得生活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不知不觉间,眼泪湿润了眼睛,凉凉地滚落下来,他忙伸手狠狠地擦拭。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睡意渐渐起了,正意识朦胧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有噪杂严厉的叫喊声在门外响起,众人都被惊醒了。有人慌忙打开房门,数道手电筒的灯光四处乱晃,直撞进来,周老虎的声音问道:“人都在宿舍里面么?”
孙培健回答道:“都在。”
正说着,一道手电灯光依次各个床铺照看。教导主任说道:“这个宿舍人都在。”
宿舍里还未检查完毕,已有人在敲打隔壁宿舍的房门。一眨眼的功夫,吵吵嚷嚷的声音与手电筒灯光一起渐渐出去。孙培健拉开了电灯,只穿着单薄的衬衣,扒着房门向外看,众人都伸着脑袋,没人敢吱声。他猛地缩回身来,向宿舍里说道:“今天人都在。”
有人接话道:“今天哪有人敢作死。”
房潘说道:“嗯呢,你翻过墙头的。”
又有一个说道:“有时候大门都不关,翻什么墙头。”话未说完,周老虎走进门来,宣布道:“从今天开始,如果发现哪个熄灯后偷偷出去,什么打游戏,看录像,瞎混不学好的,被发现了,你可以试试看!都要中考了,还一个个混日子,惹是生非的,真是昏得了!你一个个不要以为我不晓得,你哪几个人会颠的,跳的,我一肚子数,不要让我逮到!你,宿舍长给我多带些个眼!”听得孙培健应了声,又说道:“都给我关灯早些个睡觉妥尸!”又指指点点一番,才余恨未消般离去。
过了片刻,众人料想老师们都已离去,又见孙培健关起门来,有人嘀咕道:“吓死得了!”众人这才敢出声吁气。
孙培健伸手欲去拉灯,先前被周老虎撞断话语的舍友说道:“你等等,我问你个事情。”
孙培健问道:“什么事情?”
那舍友道:“刚才周老虎指指点点的,都朝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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