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前,二管事周南领着一个青年已经候着了。那青年身形高大,容貌端正而英朗,静候之时神色极为从容。
晋王望了一眼,便进了书斋,檀木流云鹤纹书案上放着刚刚送进来的拜帖、玉佩、手札。拜帖扫了一眼便丢在一旁,那手札翻开一页,便被熟悉的字迹彻底震住。晋王连坐下也忘了,苍老的手紧紧握着那手札,几乎要颤抖起来。
那青年由周南引进门来,向晋王深躬行礼:“王爷金安康泰。在下前来代家主人送上寿礼,祝愿王爷松鹤长青,福寿康宁。”
晋王心中百感杂味,焦急燥意几乎抑制不住:“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青年恭敬答道:“我家老爷夫人已谢世多年,如今掌事的是大小姐。这卷手札为大小姐送与王爷的寿辰之礼,还望笑纳。”
晋王垂目看着那卷手札,一望便知是那离家二十余年的幼子手书,思量之间着实心痛如绞,片刻之后猛然抬头:“那你家老爷是如何过世?你家大小姐现在何处?”
青年显然早已料到将有此问:“老爷过世是为奸人所害,夫人自尽全节。小姐时下正在京中。”
晋王的神色渐渐平静,又沉吟了片刻方道:“既是如此,明日请你家小姐过府一叙。”
青年躬身应道:“是,在下告辞。”后退了一步,才转身出门,行动礼貌皆是极尽恭谨周到。大管家靳北得了晋王爷一个眼色,上前亲自引这青年出府,二管家周南则去安排了四个身手轻快的府卫暗中跟上查探。
随后整日,晋王强压着心事支应寿宴,到得晚间,便说一句身子不适,叫两个儿子去应付送客之事,自己则扶着靳北回了云鹤斋,唤周南进来回报。
周南道:“那人自称姓燕,说是青州人氏,到了荣景大街西的第二所宅子。那宅子最早是徐国公的别院,后来几次转手,如今的主人并不清楚身份。这几年听说只有管家婢仆在洒扫照管,却并无主家居住。前几日才好像有车马进了宅子,现下府卫还在盯着,预备随时回报。”
靳北劝道:“王爷,要不过几日再见吧,先查个清楚才好放心。”
晋王拿起与那拜帖放在同一个紫檀镂花木匣中的玉佩,摇头道:“老三的字,老三的玉,决计不会错的。”
靳北皱眉道:“王爷,就怕东西是真,人有假。”
晋王抽出玉佩底下压着的拜帖,神情复杂:“若当真是老三的骨血,不能不见。若是有心弄鬼,你们好好预备着便是,难道我晋王府还怕了不成。”平素儒雅温和的老王爷目中精光一闪,仿佛又回到了凉州领兵时的铁血儒将模样。
次日一早,晋王便将正值休沐的次子明湛暄叫到书斋,将此事简要说了。
明湛暄为人谨慎细心,震惊片刻便沉吟道:“父亲还请三思,三弟离京已有二十多年,倘若过世已有十几年,那其时便有儿女留下也是十岁不到的稚子幼童,若无人照应岂能存活长大?若有人照应,为何不在事发之时将童子送回王府抚养?若三弟过世之事是真,只怕是有人在那时取了信物,图谋至今。”
晋王颔首道:“这些为父都已想过,昨日已叫人去查了。即便当真是你三弟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女,也要防备让人利用了去;再者若如你说所,有心之人托名图谋,那就更要一见。人家必然是有备而来,咱们接招便是。你素来心细,也沉得住气,此事便与为父一同参详。你母亲和女眷们,暂时先不必知道。”
明湛暄欠身道:“儿子省得。不知大哥那边?”
晋王摆手道:“你大哥近日甚忙,且不急说与他听。”
明湛暄应声,心里却有些担心。明湛昕身为长子,按理说早该立为世子,晋王却迟迟没有上疏请旨。明湛暄自问并没什么僭越的不轨之心,家宅也向来和睦安静,但年日一久,兄弟之间的气氛还是渐渐微妙起来。眼下之事不可说不重大,父亲却没有告知长子,回头翻起来又是一道心结。
晋王抬眼看见明湛暄脸色,叹道:“你大哥比你性急一些,此事只怕错综复杂的紧,还是查清之后我再与他细细商议处置之策为好。”
明湛暄素来敬仰父亲的精干与谋略,见此时晋王虽思子心切,该有的心神防范却一丝不少,心里也松快了一些:“是,父亲思虑周详。”
约定过府相见之时为未时二刻,晋王的午膳便用的有些心不在焉。进了半碗玉粳米粥便放了筷子,早早到书斋去练字。
身为王府二管家的周南则密密地布置了府卫人手之后,亲自带人到大门前等候。
来回转了五六圈,终于听见府前长街南端马蹄得得,周南下了台阶望去,远远便见一行车马前来。
四匹高头黑马在前,骑者一色青布长衫,虽然并未佩戴兵刃,却有说不出的骁勇挺拔,昨日来送礼的青年燕衡正是左首第一骑。
随后便是由四匹骏美白马引驾的华贵马车,便是与王侯车驾相比,也要再宽阔些许。云锦为幔,精金为钩,黄梨雕窗,紫檀作轴,四角流云坠饰看似简单,却是碧玺白玉,光华流动。饶是周南见惯了王侯公卿往来,也不由暗中咋舌。
行至王府门前,四个青年一同勒缰下马,默然不语地分立两侧。车夫身旁跳下两个锦衣童子,恭敬地打开车厢侧面的镂雕莲花双门,又设下踏凳,便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车里先出来一个头梳双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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