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宏房中,夫人金雪兰正坐在床边安慰着已经哭得梨花带雨的兮若。叶远宏打开房门,沉重地关上,走向床去,见她哭得厉害,皱眉道:“兮若,平日爹爹教你要兼爱众人,你方才却怎可在山庄弟子们面前有此亲疏之分?”
金雪兰看女儿楚楚可怜,不由埋怨道:“孟亚圣尚且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分亲疏,谈何容易?”叶远宏冷冷“哼”了一声,也不言语。金雪兰看他心情沉重,暗自后悔方才出言太重,温言道:“有头绪了吗,远宏?”
叶远宏微微苦笑,轻轻地抚了抚兮若一头已沾满泪水的秀发,摇了摇头道:“我闯荡江湖多年,从未遇上这样的怪事,天下间武功虽有强弱之分,但如此杀人无痕却是闻所未闻。”他顿了顿,低声说:“难道真是那鬼神之事?”
金雪兰闻言也为之色变,怔怔地说:“那…不然我们立即派弟子去寻云阳派那位道家高人,或许有用。”叶远宏摇头道:“那位高人传言已不在人世了,倘若所传有误,也是仙迹难寻。”
两人正欲再行商议,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庄主,劳烦出来相见则个,属下有要事相告。”叶远宏识得是孙湛泸的声音,向金雪兰使了下眼神,示意好好照看女儿,抓起桌上的长剑,出了房门。
孙湛泸四下探望了一番,才从衣袖中拿出一件物事,悄声说道:“庄主,请看。”叶远宏借着过道上淡淡的烛光,细细看去,只见孙湛泸将衣袖罩在手掌上,双指之中捏着一根黑针。叶远宏也学着孙湛泸之法,护住手掌,两指接过那黑针,只觉质感柔韧,不似针砭之物,细细一想,不由大惊失色,怔怔地望着孙湛泸道:“这…是头发?”
孙湛泸点了点头道:“方才庄主令我细细查看两位堂主的尸身,我反复比较,才发现两位堂主的心胸上均有一个细细的小孔,大小仅比毛孔稍大,很难察觉。这头发已透过小孔,深深扎入心脏,我剖开,带来一根,请庄主参详!”
叶远宏将发丝交还给孙湛泸,双眉紧锁,默然不语。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叶远宏身躯一颤,与孙湛泸对视一眼,两人循声而去。
练功场上,众弟子围成一圈,人群中不时发出咂嘴惊叹的声音。叶远宏与孙湛泸一到,众人立即让开一条路,稽首礼拜。叶远宏向众弟子略略点头示意,只见人群中一排庄内弟子,大约七八人,皆是盘膝而坐,后者的手搭在前者的肩上,首尾相接,连成一列,僵直不动。偌大的广场上此时鸦雀无声,月光赢得每张脸都是惨白诡异,阵阵徐风将衣袖吹得发出列列之声。
叶远宏从未见过如此鬼魅骇人的景象,提了提已经干涩的嗓子,向那七八个人骂道:“三更半夜,坐在这里搞什么鬼,都给我站起来!”半晌,坐在地上的七八名弟子没有半点回应,只见月色下各个眼神痴呆,嘴角紧闭。
叶远宏识得最靠前的弟子是正夏堂的刘余,朝他喝道“刘余,你们作死吗?”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只见那七八名弟子在这一堆之下便如连牌一般一连串地摔倒在地上,一张张惊骇无比的脸生生砸在地上,在惨淡的月光下映照得更为诡异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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