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梓贤道:“此处过于逼仄,连法坛都摆不下,可另有宽敞所在?”掌柜道:“寝楼与酒楼之间的二进院西首有间供神的偏厦极是敞亮,里面供养的却是八仙。不知你请的哪家尊神?”陈梓贤笑道:“掌柜只知官官相卫,却不知神仙之间也是互通声气?不管哪家神仙,但有一家降凡驱魅,我祈愿别的神仙则都会来襄助。我要单另一张方桌铺黄布,另外香炉三只品字排列,笔墨砚台一副,瓷碗两只,一只盛水一只盛米汤要浓,摆在桌上等我。你先命人将这女子四脚绑严提在那屋子里固定牢靠,只怕她到时力气大得很,男子也按她不住。我取法器随后便去。”
掌柜依言吩咐下去,陈梓贤才低头拨开众人回屋去了,原来他正住在伊诺尔的另一间隔壁。周再康正跟着他脚步欲扒门观瞧,却“砰”的一声两门合起,险些夹了自己鼻子。于是回到自己屋里,肚皮一拍,眼神一横,示意叫伊诺尔同去前面吃早饭。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两人匆匆来在前面囫囵喝了一碗胡辣汤,忙并头往二进院偏厦这边来。厦子外早围着些人,掌柜此时正从里面跨步出来,示意余人不准入内,并安排两个丁壮站在门外左右看护。一时安排完了,掌柜并不离开,只在外面稍远处看着。周再康与伊诺尔纷纷扒住别人衣角猫腰往里观瞧,只听得屋里那绑缚的女子仍无片刻歇息,仍叫个不停,缚在角落只是闻声却不见人。
这边陈梓贤回屋从随身的乾坤袋里取出六鹤飞涛氅披上,头戴莲花冠整齐,照了镜子后,袖着柄木剑并拿了赤硝、贡香等径往掌柜所言的偏厦来。入门见掌柜在里面等候,又侧眼见那女子手足绑紧穿过一根大粗木桩,桩子两头固定半空,她只悬着动弹不得。正面的桌案早已摆好,掌柜站在桌边正等他来呢。
一时陈梓贤与掌柜交代完毕,目送掌柜出了屋子,里面只剩自己和那女子。陈梓贤取出贡香燃了插在香炉,又从袍袖中取出一面黄缎的小旗子绕过自己的法案插在八仙画像前的供桌上。回转身来双手捧剑如笏板一般,站立案前默默祈祷,祷告完毕又跪下叩首,口中念念有词,每念完一遍则向香案叩下去,如是九匾。过了片刻,那三支粗大的贡香各自飘起的烟缕在香头尺许之处渐渐聚成一股,袅袅向上腾起,小黄旗却兀毫无动静。叩拜完了,陈梓贤睁目见小黄旗安然如旧,这才安下心来继续施法。
他将赤硝倒入砚内和水细细磨匀,又抻纸湉笔,一气呵成连画了八张符咒,蘸了米汤各个贴在屋里的八个方位。那女子仍自吟声不绝,陈梓贤毫不理会,好似屋中只有自己一般。待将八张符咒安方位贴完,放下手中木剑,又取案上细如长须的银针一枚,针头蘸了碗中清水便往女子这里来。
那女子将木桩摇得响晃,见陈梓贤蘸米汤贴符时,忽朗声嘲笑起来,笑声十分豪气,与适才风吟之声判若两人。见陈梓贤持针上前,更不畏惧,嘲笑之声尤盛。待自己人中被陈梓贤按住扎了一下,她再也忍耐不住,止住嘲笑转即厉声喝骂陈梓贤,那声音颇粗,浑然不似适才娇¥媚之音。只听她粗声骂道:“你是什么狗道士,也班门弄斧拿我!”
屋外观瞧热闹的人听得那女子如男子一般粗声喝骂,都惊讶万分。心想:原来真有邪物附体么?周再康也正为这俊俏少年捏了把汗,却忽听身后有人低声叹息:“这女冠却已经惹祸上身了!”
周再康大惊。扭头一看原来是昨夜打伤马九衡的那个番僧苏密多罗,正在自己后面负手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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