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东县城第二高度的榴花宾馆13楼18室的门口挂着一块“相东县文艺工作室”的牌子,一看就知道是县人大常委原主任宋扬的笔迹。这是一个三居室的套房,一间卧室,一间会客、工作两用,另一间又一分为二:厨房、卫生间。客厅里的陈设也简陋,一张写字台,上面搁着电脑、电话等必备的办公用品,靠墙的一张可以坐两个人的长沙发,两张单人沙发,另位还有几张农户人家都有的木椅。
今天上午,宋扬将手脚舒展成大字状扔在长沙发上,为外甥郑初指点迷津:“相东县在80年代就有一批文学青年,他们的理想是做一名作家,其中大部分都以失败或种种原因不玩了。但是,仍然有一些人……至少还有一、二百这样的人,尽管人到中年,还在做作家梦,你要多方与他们联系,动员他们将自己的作品都拿出来,交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圆了这些人的作家梦……”
郑初伏在办公桌上敲键盘,记录舅舅说过的话,由于他个子太高,背躬着就像一只大虾,模样有些滑稽。他一边敲字,不是插话:“舅舅,这个公开出版发行,他们的作品肯定没有达到这个水平,人家出版社会接受吗。谁会买这样的书啊?”
宋扬笑道说:“孩子啊,你还嫩了一点,听舅舅说吧。——这样的书当然没有人买。至于出版社,他挣的是书号钱,所谓审稿,也就是只要没有法律禁止的内容就成。现在名气大一点的出版社,一个书号要价2万多、3万元,看起来钱还不算多,可他没有任何成本,一串数字,一路排下去。一个书号就打2万元吧,十个就是20万,一百个就是200万元!”
郑初还是感到困惑:“国家法律不是禁止买卖书号吗?”
宋扬诡秘地一笑:“哪家出版社会承认自己卖书号啊,那些书都是他们自己出版的。你怎么查得了?”
郑初还是有些不解:“那——印出来的书没有读者购买怎么处理呢?”
宋扬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印多少?——1000册,全部由作者运回去,自个儿处理。”
“啊——”郑初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书号钱都给了出版社呀?”
他的言下之意:我们挣什么呢?”
宋扬解释:“不错,书号钱要给出版社,可是,你可以出丛书——”
郑初恍然大悟:“啊,我明白啦舅舅,一个书号同时出多本书,但是,从作者那儿收取的则是一本书收一个书号的钱!”
宋扬收起身体的大字状,坐了起来,点点头:“你总算开窍了!”
接着,宋扬还告诉他,自己的一位大学同学是首都出版社的社长,还有一位朋友是厦华出版社的总编。已经与他们联系过了,书号2万元一个,其他人这个价是弄不到手的。
郑初一听无比惊讶,因为这两家出版社都很有名,出版过许多名著,在社会上影响很大,怎么也干这样的勾当呢?心目中的丰碑在顷刻间轰然倒塌。但是,看舅舅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他虽然还没有想明白,但有一点,相信舅舅的不会有错!
经过舅舅的一番点拨,郑初懂得了许多,尽管还有一些问题云里雾里,他信赖这位长辈,照他说的办,准没有错。两人聊了一会儿,宋扬看了看钟,称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宋扬临走时,跨出门槛又转过身来,交待道:“你还可以用县文艺工作室的名义与一些单位联系,给他们写报告文学,汇集成书——”
郑初笑道:“舅舅,这个我也想到了,钱由单位出,宣传的却是领导个人,对吗?”
宋扬想了想,说道:“你还年轻,办这些事恐怕还不行,没有人认识你的……这样吧,我退下来了,去找人不方便……”
郑初不解:“工作没有以前那么忙,应该更有时间呀?”
“你都快30岁的人了,”宋扬一声叹息,“还这么幼稚——我给你举一个例子吧,上个月初,县委王副书记去一家酒店喝喜酒,其他在职领导都有公车接送,他却站在酒店门口发呆,候公交车——”
郑初打断舅舅的话,赞叹道:“这样的领导才是真正的公仆!”
宋扬斜了外甥一眼,说道:“他退下来才三天呀,如果不退位的话——”
郑初见舅舅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终于明白了,但是,他不愿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免得舅舅伤心,用保证的口气说道:“舅舅你只管放心,有您在身边指教,我一定能学会这些东西的……”
宋扬点了点头,说道:“你去找寻波吧,他也是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对相东的情况非常熟,也很有面子,他一定能帮到你的。”
郑初说:“干吗不找主席屈墨子呢,寻波还是副的?”
宋扬挥了一下手:“找屈墨子,他是一个250;寻波是魏县长的左右手,明白吗?”
这个问题郑初弄明白了,但接下来又产生了新的不明白:“寻波和我们非亲非故,你也没有任职了,他凭什么要帮我呢?”
宋扬有点不耐烦:“你去办你的事吧,问那么清楚!”
郑初按舅舅的吩咐,带上两瓶泸州老窖登门拜访寻波,进门就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寻老师”,直叫地寻波一张虚浮的脸上笑眯眯的。在他心里,“老师”的称呼远比“主任”受用。还有,他习惯喝一点小酒但从不贪杯。郑初比他高出一个头,寻波为了表示亲切,伸手去摸他的肩感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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