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神色有些变了,满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水确实是取自梅间落雪。”
叶风继续说道:“清代袁枚有言,余游武夷,僧道争以茶献,杯小如胡桃,壶小如香橼,每斟无一两,上口不忍遽咽。老先生显然是讲究之人,此套茶具,与古人所言无差,用之既久,外类紫玉,想必内里应如碧云,如此,茶香聚于壶内而不散,更是妙哉。”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对茶竟有如此见解。”
“小子见老先生冲茶,就知道您是此中高手,但此番品茶,也有不妥之处。”
老人面露喜色,“如此说来,你还品过更好的茶不成。”
叶风心里不禁莞尔一笑,说他茶好不见笑意,说他品茶有问题,不怒反笑,可见这老人当真是个茶痴。“宋人品茶有其三,欧阳修有诗‘泉甘器洁天色好,坐中拣择客亦佳。’方才所讲新茶、好水、洁器为其一;但老先生此处饮茶,未免美中不足,但这点同时也显出虽是陋室,惟吾德馨,因此大可不去计较,此为其二;只是这其三,佳客,确实不符,在老先生眼中,我绝不是你的佳客,倒是麻烦才对,饮酒讲酒逢知己千杯少,饮茶亦如是,所以在我看来老先生让我饮茶,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老人哈哈大笑:“不错,看来江湖中又多了一个有趣的少年。”
“老人家方才讲,早已不关心江湖事,在我看来也是未必。倘若你真不在乎,又何必提起江湖。既然提起,江湖上就会有老人家执念的事情。”
“你倒是明白人,你已然看破,我也无需隐藏,坦白讲了,无论你如何口舌伶俐,我都不会允诺你任何事情。”
这句话,让叶风一愣,不是因为老人的坦白拒绝,而是这句话无疑显露了老人的江湖地位。在他的潜意识里,从来都是他能帮助别人,而他从来不会乞求别人。“老人家,那我也明说了,此次前来,却有一事。”
老人面色又是一变,冷冷的说道:“当真是好手段,江湖人都知道我好茶,你先是投我所好,让我不得不言,而我话一旦出口,你就有了机会。”
“老先生,我原当你也是个明白人,不过现在看来,真是让人可发一笑,别忘记茶是老先生请我喝的。您若仍以为小子别有所图,小子无话可说。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小子现在可以确定,您便是我要寻之人,信已带到,小子也就此别过。”说着,叶风从口袋里掏出信件,放在桌上,然后站起身来,向老人再施一礼,转身离开。
从萧老先生处离开,叶风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和他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
萧无计眼见叶风离开,看了看桌上的信件,摇摇头,自顾品着茶水。茶已经冲至三次,萧无计还是拿起了信件。不看则罢,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痛苦、悔恨、愧疚一起涌上心头,他也顾不得再去品茶,急匆匆追了出去,可是哪里又能再寻到叶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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