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奶连连点头,温柔的眼眸溢满笑意:“好好好,好孩子。”
郝庞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下,旋即心上的一块石头重重落地。事实上,在承淮的家人中,他最担心的不是看上去最严肃的杜爷爷,也不是少有接触的杜妈妈和杜爸爸,而是眼前这位老人。
前世今生,他欠这位老人的实在太多太多,上辈子倘若没有徐奶奶的雪中送炭,恐怕他连小学都念不完。这辈子尽管他带着家人脱贫致富,却也离不开徐奶奶的帮助。两辈子加起来,徐奶奶是他最大的恩人,也是最尊重的长辈之一。
和杜承淮在一起之后,他多多少少会为此担忧,担忧老妈知道之后生气,担心徐奶奶知道之后对他失望,从此不再跟他往来。可现在,他终于豁然开朗,仿佛背负着满身罪孽的浪子,彷徨着不敢回头,冥冥之中却看到了一束光芒,指引着他走向属于他的救赎。
上天何其厚待他,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又让他得到这位老人的原谅。从此以后,他和承淮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两个人,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位长辈愿意接受他们两个这样的关系,愿意站在他们这边,包容他们。
“奶奶,我……”郝庞心中百味杂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徐奶奶眼带笑意,“傻孩子,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昨晚在这里住的可习惯?”
郝庞啊了一声,脸色红了起来。
徐素矜了然一笑,旋即聊起了家常。郝庞松了口气,要是徐奶奶再问下去,他就真的要受不住了!
……
“裴小阳,你不觉得杜哥的脸色不太好吗?”刘笔缇捂着嘴,小声嘀咕道。
裴昶阳大大咧咧走在刘笔缇前面,闻言狐疑地看了杜承淮,发现人家还是和平常一样的表情,便把疑神疑鬼的刘笔缇揽在怀里,“杜哥不是一直都是这个表情吗,可能是你眼花了吧,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一直动来动去的。都让你早点睡,不听。”
刘笔缇眨了眨眼,“我明明有好好睡觉,是你睡觉还说梦话好不好?”
两个人又开始插科打诨,完全把之前的话给抛在脑后。杜承淮听着身后两个活宝斗嘴,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当然能猜到自家奶奶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露了马脚,让奶奶知道了他跟郝庞的关系。她把爷爷支开,想必也是想和郝庞单独谈谈这件事情。
他不担心?他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可是他媳妇儿。他了解郝庞,郝庞向来胆子小,上辈子他就怕把事情说开吓着郝庞,生生憋了十多年,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没想到……
一想到上辈子的事情,杜承淮的眼底就浮上一丝血色,他闭了闭眼,才把那股子暴戾压了下去。
“小淮。”杜国忠挑了挑眉毛,“我们爷俩也有好多年没有一起游泳了,走,比一场?”
杜承淮没有拒绝,他现在亟需发泄一番来平息自己的情绪。
郝庞和徐素矜溜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裴昶阳和刘笔缇在岸边极目远眺。郝庞走过去问道:“你们两个干嘛呢?这么好的机会不下水?你们俩转性了?我可记得你们以前可是一见水就恨不得跳下去撒欢的啊。”
裴昶阳和刘笔缇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郝庞好笑道:“你们这是咋了?”
“唉,我们这是被打击惨了啊!”裴昶阳晃着脑袋苦哈哈道,“你说杜哥是个游泳健将,我服气,可是杜爷爷游泳也那么厉害,我真是……”
郝庞哈哈一笑,徐素矜走过来,摸了摸裴昶阳的脑袋,“那老头军队出身,军区那边正好临着海,他和他手底下那些兵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比赛游泳,你们几个孩子游不过他很正常。”
裴昶阳刘笔缇他俩虽然被安慰到了,但还是焉巴的,没有下水的打算。
郝庞极目远眺,却没有发现杜承淮和杜爷爷的身影,他转头问道:“我怎么没看到他们两个?”
“我们也没看到啊!”刘笔缇道。
郝庞瞪着他,“那你们刚刚在看什么?”
“我们在看一艘超级漂亮的游艇!”说到这个刘笔缇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特别特别豪华,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威风的游艇!”
郝庞:……
裴昶阳兴奋地点点头,赞同道:“真的,等我回去也叫我老爸买一艘游艇,到时候请你们一起玩啊!”
看着这俩货激动的样子,郝庞艰难道:“所以那么远你们是怎么看出来豪华的?全凭想象?”
裴昶阳似乎被噎了一下,他责怪地瞪了郝庞一眼,“即便远隔重洋,我也能看清它的长相。”
“千里眼?”郝庞挑眉。
“我还顺风耳呢!”
逗完这两个活宝,郝庞好心情地去更衣室换了泳裤,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两个还在傻站着,嘴角抽了抽,“你们俩到底下不下水?不下水我自己去了!”
“下,下!”裴昶阳应和着,拉着刘笔缇蹦跶进了水中,郝庞也跟着下了水,留下徐奶奶在岸上笑得慈祥。
这一玩,就从十点一直玩到了十二点多,日头渐盛,众人才意犹未尽地穿好衣服,准备去闽菜馆吃点东西,顺便打个盹。
“杜哥,你和杜爷爷比赛谁赢了啊?”裴昶阳好奇道,“你们游得也太快了,我眼睛都跟不上!”
裴昶阳说完,杜承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徐奶奶也问了杜爷爷,结果老爷子什么也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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