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这世上谁是最悲剧的,那自然非我莫属,不说别的,光是地府那黑不溜秋的地方这两百多年来我就去了三次,而且次次都要和孟婆那老巫婆见上一面。
我们神族自来人丁稀少,自黄昏之役封闭之后更是地广人稀,哪里比得上他们地府每日都能添丁进口。没了我族的制衡,地府愈发的不像话了,虚假广告遍地都是,就连孟婆那老巫婆也特地做了一个横幅打在她的铺子前,你说说她一个免费送汤的要广告做什么。
什么何以解忧,唯有孟婆汤。我很不幸的被骗了,那老巫婆的破汤我一共喝过三大碗,根本一点效果也没有。更可恨的是那老巫婆竟然给我吃了一颗从外国神族进口过来的玛丽酥酥糖,哼,说好听了是像我赔罪,说白了就是在对我下毒。
这一日我在凉亭小憩,忽听一阵喧哗声,我懒懒的抬眼一看竟是两只猫打架,那叫一个惨啊,猫爪子挥挥挥,心口一阵烦躁,我暗叫不好,看个猫打架竟把那老妖婆下的毒又勾起来了。
......
万丈山崖上寒风凛冽,我没有开仙障,任凭这无形风刀扎进我的血肉,卷的我一身艳红的新装猎猎作响。爹爹、娘亲,你们看见了么?你们疼爱的影儿今日终于穿上了这一身喜庆的红装,可惜今日的我并非是那娇羞的新嫁娘,这一身的红装也不是因欢喜而变得鲜亮,它只是因我的血而耀眼。
天上那弯新月笑的很是刺眼,伴随着剧烈的头痛而来的还有心中的钝痛,是的,就是钝痛,钝刀割肉,刀刀连着肉、带着血、刮着骨。而这一切都是我的自作自受,谁让我明知是万劫不复还要恋上那抹月华般身影,令我眷恋三生的仙姿。
慕瑾辰,你当真是我林寒影的劫。
是的,我叫林寒影,你也可以叫我另外一个名字——梓情,那是六千多年前我还是神界公主的时候用过的名字。不过这两个名字我都不喜欢,它们一个代表着“囚徒”,一个代表着“容器”。
又是这该死的头痛,我真想找孟婆讨上几缸孟婆汤来喝,可是我知道孟婆那锅熬了不知道多少年都没有刷过一次锅的汤水对于我来说根本毫无用处,她也就只有广告打得响亮而已,就连灵泉水都刮不掉的记忆她孟婆的汤能有什么用。
你问我灵泉水是什么?哼,那是比孟婆汤还毒的裂心之水,集天地三水之灵,若非我根基深厚,怕是凭我这种牛饮法儿早就变成了一个白痴。
微微一晃,一支白玉酒壶被我拎在了指间,谁还去管那些个举止端庄,我有不是那些个人间的大家闺秀,我只知道我现在头痛的厉害,急需这灵泉水帮我摆脱这锥心的痛苦,即便明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我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我豪爽的举着酒壶向嘴里倾倒了起来,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竟让昏昏沉沉的我顿觉清爽了不少。想想我现在的样子,还真是像足了那话本子里面描写的fēng_liú人物,可是我显然是高兴的过早,迎着风一下子灌下这么多的凉水进去令我打了一个寒颤,顺带还呛了一口风进肚,我免不得弯腰咳了起来。
该死。真真是恨的我牙痒痒,不就是呛了一下子么,至于把眼泪都呛出来么?都怪孟婆那老巫婆,竟然敢给我下毒。
呵呵,呵呵,我知道我此刻笑的一定比哭还难听。
五岁,我固执的想要留下梦魂玉以至于家破人亡。大雨之中弯弯曲曲的血水在青石板上组合成了一个个极为诡异的弧度,耳边是那却嗜血妖魔狂妄的笑声,从那时起我的双手就已间接的染上了亲人的血。
六岁,小南温热的身体在我的怀中渐渐变得冰凉,抱着他骨头早已寸寸断裂的尸体我在想,为何死的不是我?小南,这个善良的小乞丐,他明明有机会找到他的爹娘,过上好日子的。小南,坡脚老道的批语我们不该将它当成了耳旁风。
同年,我被带回了霊虚,遇上了我三生的劫难。从此,我的喜怒哀乐都因这一人而起。
什么对着四海八荒许下的海誓山盟,全都是胡扯。
什么神族如今紧存的最为尊贵血脉,就是一个笑话。
慕瑾辰,若是还能选择,我真的情愿在六千多年前就灰飞烟灭,那样,我就再也不会遇见你。
与我而言,缘,既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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