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冰冷的毫不在意的“干什么”让云禅收回了正要抚摸华清川头发的右手。
满房寂静。
从窗外照射进的明亮的阳光,似乎更加昭示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沉默。
华清川现在是一个病人。元招青说他缺了一魂。如果是真的,那么情绪上也许有所改变也是十分正常的。
黑壳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川,你醒了?”
没有回答一个字。华清川眉眼半开,把冰冷而疏离的视线放在眼前蓝白相间的病服和床单上。
“这是……什么?”微弱的问号表明了华清川对于他现在所处的环境的不解。
黑壳:“这里……”他本打算说他在医院病房,但还是改口道:“在我家的酒店里。”
华清川挪动嘴唇,“你……又是谁?”
黑壳哭笑不得,他们那么多年的交情,竟然也有一天要来问他是谁。
黑壳没有回答,索性转身,出了病房。
拿出了一根烟,正要点燃,旁边一个护士却制止道:“先生,医院有专门的抽烟室,就在走廊那头。”
黑壳把烟和打火机收起来,摆摆手,“不抽了不抽了!”
过了片刻,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医生带着一个护士,在门口和黑壳谈了一会儿便进了病房。
医生抬了抬眼镜,用一种颇为遗憾的口吻道:“情况我也了解了。这位病患呢,心理上受的创伤十分的深。”
云禅却打断他:“出去说。”
云禅看了一从病床上半坐起身的华清川,轻轻地为他拉上了病房门。
医生出了屋,轻咳了一声,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云禅道:“我们,情侣关系。”
医生一愣,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后,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
“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的,在他养病的这一段日子里,他需要他的亲人们,爱人和朋友们好好地陪伴他,开导他。”医生道。
亲人……华清川的父亲已经去世,而母亲华夫人至今也是下落不明。其他亲人,云禅是真的不了解。至于朋友,有一个黑壳,其他的,应该是在军校的同学。
医生继续道:“至于失忆,应该是暂时性的。如果心理方面有所好转,那么记忆恢复方面应该没有太大的变数。”
云禅点头,示意他了解了。
医生离开后,云禅转身给s市殡仪馆打了一个电话。
领导同意放他一次长假,其实云禅已经变相地下了岗。殡仪馆里正好来了化妆师新人,王领。应该能完成好殡仪馆的工作。毕竟他好歹在云禅身后跟了不少时间。
老康消息灵通,隔了几分钟,给云禅打了一个电话:“云小哥,你那边儿怎么了?打算不回来了?”
云禅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道:“有事,做完会回去。”
老康焦急道,直接开门见山,也不管云禅此刻是否能消化他话中的信息:“不瞒你说,我以前在乡下做道士的,有些本事是真的,但是死人钱老康我赚得太多,所以这就来殡仪馆守着死人还债来了。”
吞了口唾沫,继续道:“你要是在那方面的需要帮忙,就尽管找我吧,虽然我都金盆洗手了!”
云禅略微迟疑,凭着对老康的一份信任,还是说了出来:“我男朋友他,缺了一魂。”
“啧!这么棘手啊!”老康也没有立即夸下海口,而是道:“这个我得要下来研究研究。咱们保持联络啊!电话保持畅通!”
云禅收起已经挂了的电话,回想起华清川以前的一幕幕画面。
高中的时候。
高一开学第一天,每位同学被要求上讲台做自我介绍。
云禅在台上的介绍很简短:“云禅,十六岁。”
班上的同学还是给面子的鼓了掌,云禅弯腰表示谢谢。
没想到回座位的时候,脚底被拌了一下,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一抬头,便看见华清川看着他笑得一脸无辜。
后来被分到了一个宿舍,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久而久之,华清川逗弄他的心思就小了许多。
而华清川对他却是越发地感兴趣了。经常约他出去运动,奈何云禅身体从小就弱,在云禅一次险些在运动场上昏倒之后,华清川也就不再强求他运动,连期末时5000米跑都是华清川帮他的。
他一副讨夸奖的样子,笑mī_mī地:“你该请我吃饭!”
在云禅做噩梦的一个晚上,华清川抱着被子,厚脸皮地睡到了云禅的床上。床立刻变得很挤。华清川用打湿的面巾擦干了云禅额头冒出的冷汗,然后抱着他微微颤抖的身躯,当了一个人形的大火炉,噩梦中的云禅感觉也好了一些。
华清川的语文一直是他的弱项,一到考字音字形头就痛,自己私下也不愿意去背。写作文的时候激情澎湃,文思天马行空。然而语文老师却毫不犹豫地给他批了几个大红字:重新写!云禅只好帮他补习语文,那时候,其他室友都受不了云禅那一副冷漠清高的模样,都搬走了,只剩下云禅和华清川两人住在一起。从此被云禅“要挟”要学好语文的华清川叫苦不迭,经常向云禅耍赖。
……
……
然而一切记忆都截止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刻。
这些他们一起经历过的生活,云禅都是记得的。也许在两个人之中,他是比较慢热甚至是冷漠的一方。华清川也许因此不爽过,心烦过。
所以现在华清川在失忆后不同以往的冷漠表现,是来讨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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