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互相交换了坚决的眼色,彼此已然是深谙默契之道。随即所有人沉默下来,像是普通去看热闹的百姓一般,朝着邺城校场而去。
这一路的百姓多的可怕,仿佛半个城池的人都蜂拥而去,人们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一惊天大事,有气愤的、有疑惑的、有嘲讽的、亦有哀叹的。
乱哄哄的嘈杂议论一直持续到校场之中仍在此起彼伏,楼澈等人随着人潮涌入,在校场看台上坐下,保持着言行低调,不断的观察四面。
但见校场龙头之处的两只红柱上缠着两头狂傲的飞龙,将一张桌案簇拥于中间。桌案正当间正襟危坐的正是魏王曹操,金冠华服,捋着虬髯,一双城府颇深的眼眸半沉。立于他左侧的夏侯渊一手握着剑柄,时刻保护主公的安全。而立于右侧的璎珞,眼神飘移、神情紧绷,藏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时不时翘首看向校场的牢门,发髻上的牡丹花被风吹掉了几朵花瓣,也犹是不知。
忽然间人群爆发一片哗然。
只见校场的牢门忽然打开,强烈的日光照进去,清楚的照见被拘押而出之人。
亦是在这一刻,楼澈等人,连同璎珞,顿的心间一紧。
阳光太强,似毒辣的要杀人一般,强烈刺痛了紫丞的眸眼。他微微眯眼,缓缓适应着这样的光线,抬眸之时,平静无澜的目光与曹操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波澜,兴起。
却是湍流暗涌,晦暗难辨。
纵是紫丞经历了这些天牢狱之苦,已然憔悴了许多,却依旧在举目昂首的那一刻,携来云影天光,不减半分风华。
此刻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牢中的湿气和疲倦,令他难以完全直起身子。头略略低下,别开目光,唇角却悄然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宛如静静蛰伏的狩猎者。
校场中的百姓们,爆发出各式各样的呼喊。
“他就是黎王!”
“原来他就是黎王紫丞!”
“原来他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大皇子!听说他不是去学仙术!而是变成魔了!”
“怎么会这样!难怪曹操大人要杀他!”
“可是伏后一族与魔无关,还不是被杀了!”
“唉,是啊,他生得这般俊秀模样!这一刀斩落也未免太可惜了!”
一片喧闹中,夏侯渊举剑上前,抬掌呼喊:“安静!大家安静!”
这浑厚霸气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强大的回音盖过了所有嘈杂的议论,人们立刻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场面。
“弹琴的!”楼澈忍不住探出身子高呼,那原本便清朗高亢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令夏侯渊眉目一挑,即刻望来。
亏得苏袖和南宫毓一左一右连忙制住楼澈,不让他那般显眼,频频给他使眼色。
楼澈怒道:“男人婆!南宫小子!你们拉着我做什么!”
两人一个劲的给楼澈使眼色,他却视若不见,回头冲着鹰涯和琴瑚吼道:“喂!独眼鹰、小姑娘!你们、你们明明看见了弹琴的!为什么不行动!”
琴瑚眨着一双大眼,睇了眼楼澈,眸底满是了然的澄清,拉着鹰涯的袖口,“鹰涯鹰涯,你看见了吗?刚刚少主朝我们这里望了一下。”
“嗯,看见了。”鹰涯正色道:“王似乎不希望我们妄动,也许是另有计划。”
“什么?!”楼澈大吃一惊。苏袖和南宫毓趁着他走神的这片刻,将他拽回了椅子上稳稳坐着。
他甩过脑袋道:“刚刚弹琴的有朝这里看?为什么我没看见!还有还有,就算你们眼神交会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弹琴的心里在想什么!”
琴瑚双眼半眯成上弦月的模样,嘴角咧开嘲弄的笑:“嘻嘻嘻,怪仙人这个你就不懂了。”
鹰涯亦冷冷丢了一句:“我们与王的默契——外人是不会了解的。”
楼澈被两人堵得语塞,不甘的扬起拳头,“你!”
“假仙人!噤声!”苏袖一手按在楼澈的脖子后,狠狠一拍。
楼澈总算是不服气的收了声。
校场之上,尘土飞扬,狂风扬起的旌旗飘飞得张牙舞爪,亦如魏王曹操座旁的那两头蟠龙,刚硬而肃杀,透着威严夺命的气息。
紫丞清眸朗目,幽幽淡淡的望着上座之人,唇角含着的,是一贯的似笑非笑,秋水寒星般的瞳仁散着无惧与淡然,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唇角一勾,胸中自有日月乾坤。
曹操肃了颜色,轻咳两声,蓦然高声道:“黎王紫丞,你自甘堕落,勾结魔物犯上作乱,动摇社稷,为求己利掀起战争!罪不可恕!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紫丞不语,缓然闭目,似这偌大审判与他并无干系。
围观的百姓却是在听到魏王的一席话后,身躯大震,骇然变色,一张张脸因惊惧和愤怒扭出不堪目睹的形态。
“啊!他竟勾结魔物!该死!”
“什么!原来他和魔物真的是一派的!”
“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来!他也是魔物?!那个传言果然是真的!”
“可恶!就是有你们这种败类!才会害我们家破人亡!”
“处死他!处死他!”
这样的呼喊如浪潮般越抛越高,一声声似溪流入海,最终化作汪洋万顷,淹没了整座校场。
千夫所指,万人痛骂,所有人都在对紫丞笔诛口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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