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知道你离开皇城的时候,对朕和你的母后自是怨怪的……但是朕只要你记住,无论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永远是朕心中挚爱的孩子。这个天下再重、再大也比不上你和绪在朕心中的地位。今日能将这江山托付于你,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
这一席话,如从万水千山外传来,带着一圈圈回音,萦绕在紫丞的耳侧,此后便是长伴长随、永不消退。
心底泛起的感动、责任、怅惘、坚定,洪水一般涌上,化作狂澜。紫丞修眉凝起,千言万语最终是化作“父皇”二字,悠悠一叹,余音悠长。
昏暗的灯烛之中,献帝的轮廓朦胧的像是镜花水月,所有的光鲜都在被夜的黑暗所吞噬,只剩这微弱蜡炬的光,打磨着他憔悴苍白的面孔。
他心中自知,烛火尚能在黑暗中燃烧出一小块光明,而他,却是连一截残烛都不如了。
不禁叹惋:“有人说人生在世短短数年,眨眼即过……而我却觉得……这一世对我而言,已经太长、太长……”
“父皇……?”紫丞犹如被从梦中惊醒,觉得献帝这话听来太过揪心。
献帝却笑了:“你不用担心我……”深切道:“今日你能来看朕,朕真的很开心……绪儿自小便任性一些,他这几年也吃了不少苦,我很担心他……但是我知道你对他一向很好的……他……就交托给你了……”
“父皇……”紫丞的神色严肃下来。
献帝缓缓坐在椅子上,祥和的笑着,轻轻挥手,那样子一如紫丞小时,望着父皇朝着他挥手,亲切的说着“丞儿累了吧,到朕这里来……”
可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是。献帝苍凉的叹了叹,唇角挂着满足的笑,“丞儿,皇宫警卫森严,不宜久待,你……离开吧。”
紫丞不言,心中涌出的感觉甚是不安,许是灯烛太过昏暗、夜太过黑,那样浑浊厚重的黑暗似隐隐预示着什么。
终是缓缓施礼,将一切牵念都施在这一礼之中,“……孩儿拜别父皇。”
言罢,步伐沉重的朝着殿外而去。
“丞儿。”似听见献帝朦胧的挽留声。
紫丞驻足,回望,“……父皇?”
“……没什么,你去吧。”昏暗中,椅上那朦胧的身影,欲言又止。
紫丞闭目,袖下的手在不经意间握了起来,像是势要捏碎这片无穷无尽的黑暗。缓缓回身,身影出了宫殿,缓缓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前方是沉重的看不见光的长路,不知会延伸到哪里,而后方,则是昏暗的孤灯残烛和无止尽的沉默……
望着紫丞的背影消融在黑夜之下,献帝靠在椅上,长叹一口气,将此生寥寥几十年的压抑、悲怆、痛苦、无可奈何……全部叹尽。
唇角那满足的笑容也不断加深,最终,深的再无悔恨、也再无退路。
“瑛儿……皇兄……小棠……朕,现在是不是可以去见你们了……”
出了殿堂的紫丞,一颗心如被夹在无数隔板之间,酸痛、迷惘、无路可去。
从没想到,献帝的处境竟是如此,可笑自己这些年来全身心的扑在同族之上,却忘了更多设身处地的去想想,人世间到底是怎样的局,而那宏伟如牢笼的宫阙,又是怎样一番人间地狱的场景。
手中握着诏书,丝帛的冰凉,浸透了掌心。紫丞大概明白,献帝给他诏书的用意是什么,但他……究竟又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远处的黑暗中,脚步声迭起,纷乱无章。有人喊着:“刺客!有刺客!!来人啊!抓刺客!”
紫丞一惊。莫不是自己暴露了行踪?但一路走来,又并未被人察觉……
这时暗处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仙人师傅!仙人师傅!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啊!”
“喂!怪仙人!你别乱走啊!”是琴瑚,“你再乱走少主还没找着我们就要被抓去关啦!”
“关了正好!”楼澈的声音朗然而激动,“这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像个大笼子似的,走来走去都一样!若咱们可以跟弹琴的关在一处,岂不省事!”说着说着还笑了几声,“这样本仙人不用找就可以直接把弹琴的救出去啦!”
鹰涯吼道:“满嘴歪论!要是因此打草惊蛇害了王,我鹰涯绝不会与你甘休!”
众人就这般从黑暗中冲出来,毫无预料的,看见紫丞就在宽阔的甬道之上。
鹰涯大惊:“王?!”
“弹琴的?!”楼澈也没想到,紫丞竟忽然出现。
“紫丞兄弟!”苏袖激动的呼道。
紫丞的眸底闪过惊讶的神情,望着冲到面前的楼澈,不禁喃喃:“楼澈?”
楼澈浑身一震,因着心里还对瓦口关的事情介怀,觉得面对紫丞有些别扭,赶紧转过身去,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惭愧的,怒斥起来:“不对!本仙人做什么要怕看见你!那天明明就是你下手比较重!本大爷没找你算账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鹰涯愤然色变:“楼澈!你竟敢如此对王说话!”
紫丞抬手,阻止了鹰涯继续说下去,半合双眸,徐徐叹道:“那楼兄今日又为何前来?”
楼澈被堵得语结:“这、这——当然是来救你!”不觉将真话直接给说了。
紫丞的眼底涌起异色。
楼澈忙道:“你不要误会!本仙人可是从来不做倒贴的事!谁叫你那么笨,居然随随便便就让人给抓了!这样本仙人多没面子!!亏本仙人还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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