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胡三麻被前哨敲了竹杠,苦笑着继续赶路。临近仪真县城时,常小酒悄悄对他说:“三哥,有个戴斗笠的尴尬人前后不离跟着咱们。”
胡三麻回头望了望,路上行人很多,看不出谁在跟着他们。不过,连马二杆也察觉到了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但是大家看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胡三麻责怪小酒疑神疑鬼。是啊,他们一群刚刚还俗的穷和尚,除了那张还没兑现的白条,和果儿的两担聘礼,真没什么可以招贼惦记的。
“今晚在县城歇宿吧?”吴夷用愁眉苦脸地问,他已经走不动了。
“那是自然,趁天色还早,大伙刚好去街上闲逛。”胡三麻悠哉游哉地说。
他们拥着马车进了城,马二杆给赵八爷使了个眼色,两人快步闪进一条小巷,静静等待后面的跟踪者。略等片刻,果然看见一个戴斗笠的家伙,风尘仆仆的,远远地尾随在马车后面。两人不动声色地走出小巷,跟在这斗笠人身后,看看他想干啥。过了十字路口,马车在一家客店门外停下,斗笠人也在街角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向前窥探。
马二杆嬉笑着对赵八爷耳语:“果然是个贼,他妈的搞不清咱爷们是干啥的。”
赵八爷说:“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见识见识爷的手段。”
两人挽起袖子,快步来到斗笠人身后,赵八爷暗自用劲,伸出铁砂掌拍打这家伙的肩膀,叫道:“兄弟,你……”突然,眼前雪光一闪,带起一片风声,他禁不住倒退几步,只觉得脑门凉嗖嗖的。那个斗笠人已经收刀归鞘,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快步拐向另一条街巷。
赵八爷呆楞了半天,心无所属地指着马二杆,颤声说:“你你的头巾?”
马二杆也傻了半天,一摸脑门,两片头巾从头顶滑落下来。他指着赵八爷,“你你也是。”
赵八爷再摸自己脑门,原来头巾被豁开一条大口子。两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几乎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快的刀法!那人若是有心杀他俩,他俩此刻已经横尸街头。这个家伙,他的刀比鸡老还要邪乎!
“你看清了吗?”马二杆问,指的是斗笠人的身手。
“那鳖孙是个倭寇吧?”赵八爷打了一阵寒颤,感觉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雨夜,雨水灌进胸膛,透心的凉。
两人缩着脖子慌里慌张来到客店,胡三麻正和掌柜讨还房价,马二杆一把拉住胡三麻,把他拽到客店门外,前言不搭后语地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
“瞎扯,倭寇追着咱们做啥?”胡三麻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到一向沉稳的赵老八一脸煞白,他也掂出了事情的轻重。
“你看清他了?”他问赵八爷。
“哪里看得清?那刀快得像影子一闪,要不是这头巾破了,还以为眼睛花了。除了鸡老,谁还会有这么快的刀法?”
胡三麻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咱们在弥陀寺灭了鸡老,不会是他的同伙前来报仇的吧?倭寇会有这么大的狗胆?”
赵八爷说:“还是小心为妙,千万别遭了暗算。”
胡三麻进到客店,向掌柜打听了去往南京的渡口,心里有了主意。他给马车夫算还了车费,带着大家穿过客店,从后门溜了出去。看看天色将晚,今夜无法渡江,便在城里七绕八拐,最后找了家僻静的小客店住下。大伙听说被倭寇暗地跟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胡三麻叮嘱大家走路多留神,不要一个人外出,同时从包袱里取出刀械,各自藏在身上防身。这一夜大伙轮流值夜,紧紧倾听窗外的动静。
半夜里,街上响起了一阵阵凄惨的哭声,店里的客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出来询问。掌柜告诉大家,今天去老獾桥征讨倭寇的官军半路遭到伏击,被杀的大败,死了好几百人。消息刚刚传来,家眷们哭喊着要去城外收尸。
胡三麻心里一惊,老獾桥,不正是昨夜歇宿的村子吗?那里真的出现了大队倭寇?想起驴子的嚷叫,他暗暗感到后怕,当时若不是着急赶路,说不定难逃倭寇的毒手。大伙和倭寇打过几仗,知道倭寇的斤两,并不害怕他们。只是如今成了平民,打死了倭寇没人给嘉奖,被倭寇打死官家也不给抚恤,势单力薄,能避开还是尽量避开。
众人一夜没合眼,鸡叫三遍,挑着行李来到城门边。谁知,昨天官军吃了败仗,今天全城戒严,关闭四门不准任何人进出。残存的少量官军在城上警戒,临时拼凑的乡兵正在紧急集合,由士绅举人率领,一面给城上搬运守城器具,一面在路口盘查行人,以防混进倭寇的奸细。
大伙没办法,只得回到客店等待。午饭时间,街上忽然一阵喧闹,人声凄惶,脚步杂沓,客店大门被挤得乱响。大伙跑到店外一看,街上人潮涌动,都是扶老携幼的慌乱人群,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纷纷乱喊“倭寇攻城了!倭寇攻城了!”
胡三麻一时慌的手足无措,问大伙:“怎么办?怎么办?”
崔老四说:“你还想去守城啊?快他妈跟着跑吧!”
赵八爷望着满街惊恐的人群,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慷慨悲壮之感,正想鼓动大伙去参加守城,可是其他人听了崔老四的主意,慌慌张张都跑回客房收拾各自的行李,他的嘴角动了两下,无奈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大伙带上行李,混入拥挤的人群,漫无目的在街上乱撞。好容易到了西门里,乡兵却堵住城门,不放人群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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