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坐起身来。但是依他目前来看,还是不可能。调养仍需假以时日。
他看看床榻左右和身上的被衾。
奇怪。
他见这床单红中透黄,上绣有凤凰鸳鸯等图饰。绣花枕头上也是女子所喜爱之饰,粉色纱帘,床头还有女子所钟爱的苏扇。
“咦?莫非这屋主人是个女子?”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躺在一个女子的床榻上?”
想到这儿,他更不愿意继续躺着了。
他咬紧牙关,右手撑着床,左手一扶床沿,终于支起身来。
他的伤口虽然隐隐作痛,但还无大碍。他静静地走下床来,向窗户走去。
他望向窗去,只见绿草茵茵,竹色青青,雨后春笋,破土而出。
经历暴雨之后,林间又有了鸟啼虫鸣。
他向远处眺望。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映入眼帘。
雨在树梢上,在伞顶上,在草叶上,在屋檐上,在水面上,在一切无遮无拦的去处跳着欢舞。伞是丝绸做的,为她撑开一片无雨的天空,而一个遥远的背景,正渐渐向吕枫推进。
正值仲春时节,柳丝舒展婀娜的身姿,翩翩起舞。满目的翠绿烟似得漫延开来,细细看去,绿雾中桃花盛开,不耐寂寞的是枝头的黄鹂。红衣女子映着繁华绿叶相称而行,独步缓行。她灵动的身影,不知能勾起多少男人的爱慕之心。
脚边哗哗的水流,止不住的是她的闲情。载不动的是她的愁绪。
由于坡度的落差和视角的不同。吕枫在高处清晰地看到了她,而她却并不知道她一直前挂着的生死未卜的吕枫已经在注视着她。
突然她掉转了脚步,脚步变得捷健。她要回来了。
而吕枫也大概猜到,她便是此屋的主人。
吕枫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不禁闭目,长叹一声。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说完,他又苦苦自嘲的一笑,叹息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又岂能安居于此,置身事外?纵然我可以不顾江湖凶险,但是奸臣当道,幼主年少无知,处处受贱人蛊惑愚弄,难免生灵涂炭……”
说到这儿,他回过身来,苦苦地摇头。
慢慢挪动几步。他一手摸着琴,一手扶着支撑坐下来,然后将手轻轻一弹“嘚尔噔……”一声轻轻琴声弹出。
他闭目养神,顾自己弹奏起来。
吕枫可谓是文武全才,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致死手上充满了血腥的气味,一直无暇顾及这些。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踏楼梯的声音。
她回来了。
她刚到屋前就听到了琴音,不禁奇怪,急促上楼察看。
一进门,使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
“吕大哥……你……?”她双手捂嘴,惊叹不已。
吕枫睁开眼睛,表情更加夸张。先是惊喜,发现来人正是自己所见的红衣女子,定睛细看,又无比惊讶,眼前活脱脱站着的正是许若倩。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许若倩?”
“哈,吕大哥,你没事了!”
她一脸惊愕。
吕枫却十分茫然。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青毒娘”,以至于他一度陷入混沌的困惑。
吕枫起身,一手指着屋中物品道:
“这是你家吗?”
“嗯。”
“你不是来自西域吗?”
“吕大哥,你看我像是西域人吗?”
许若倩微笑着,“我就是这儿的人。”
“这儿是哪?”
“紫灵山。”
“紫灵山?怪不得。”
吕枫暗自幸叹自己有机会一睹仙山真面目。
正当吕枫打量这山郭美景时,许若倩道:
“吕大哥……”
她说话声很轻,带着一种不言而劝,似无而有的悲伤的情调。
“怎么了?”吕枫不解的问。
“你听了还会这样冷静地对我吗,能够这样听我说话,能够这样看着我?”
“啊呀,你先说了再说吗。”
“我说了,你一定会伤心的。”
“啊!你快说出什么事了?”很显然这一句话中吕枫已经听出了不祥的预感。
“姐姐,她……”她没有再说下去。
“她怎么了?你快说!”吕枫急于知道情况如何,他双手按住许若倩的双肩,使劲推遥。
“她……死了!”她语气越来越无力,甚至闭上了眼睛,任由吕枫摇动。她不想看到吕枫听到这个结果后的反应。
但是她还是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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