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红毯铺地,各式兵刃靠墙排列齐整,乍一看倒更象一间军械库。
三人抬头猛见不速之客从天而降,均大惊失色,一时竟说不出一句话来。狄公也是一语不发,见旁边有张空椅,便走过去坐了下来。乔泰与马荣则在钱牟面前站定,怒目而视。钱牟的两名策士见状,忙站起退到主人后边。
狄公对马荣道:“校尉,官军既巡边到此,如何处置这几个恶贼,本县就托付于你了:”
钱牟渐渐镇定下来,见面前的军官虎步熊躯,面如满月。钢须阔口,剑眉朗目,威风凛凛,自思来者不善,心中不免犯怵。又一转念,他有家丁一百之众,如今官府三人竟来虎口拔牙,岂不自投罗网?想到此,也就有恃无恐了。
马荣转身叫道:“凌队正!”
凌刚闻唤,忙引四军卒讲了大厅。马荣问:“谁是贼首钱牟?”
凌则指了指太师椅上之人。
马荣喝道:“恶贼钱牟听了,你犯了谋反大逆之罪,本职奉命前来拿你归案!”
钱牟跳将起来,咆哮道:“你狗胆包天,竟敢到太岁头上动上!来人,给我将这几条野狗砍了!”
话音刚落,马荣早一拳飞出,正着面门。钱牟冷不防吃了这千斤一拳,站立不住,应声倒地,将一精致茶几连同一套贵重细瓷茶具统统砸得粉碎。
厅后帷帘处冲出六名家丁,各执利器在手,就欲上前厮杀,但见马荣与乔泰全身披挂,主人亦已倒地,不由向后退了两步。马荣喝道:“官军到此,还不弃戈早降!自古冤各有头,债各有主,你们有罪无罪,罪轻罪重,我们都尉自有区处。”
钱牟仍挣扎着抬起头来,叫道:“左右,休要听他一派胡言!先给我将椅子上那狗官宰了!”
为首的一名家丁闻言,举起手中大斧就向狄公扑去。狄公安然稳坐,慢捋长须,对来人不屑一顾。凌刚却一旁着了慌,大叫道:“王大哥且慢,小弟已对你说过,如今满城都是官军,我们不可不自量力,造次行事。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须三思而行!”
王头目听罢,自思凌刚之言不无道理,举起的大斧又放了下来。
乔泰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跺足叫道:“快将这几个贼人捆了,都尉还等我们军寨议事呢。”
马荣一拳本来就重,钱牟此时早已昏晕过去。马荣蹲下身去,毫不费力就将钱牟捆了个严实。
狄公站起,对王头目冷冷道:“你若再执迷不悟,定不轻饶!”
两名策士一直默默立于原地未动,所以没有离去,分明是在看风。狄公转向他们,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年长的策士一揖到地,口道:“老爷听禀,小人等实属出于无奈,才在钱牟手下听差侍候,人称小人等为策士,其实是俯仰由人的摆设。小人可以起誓……”
狄公打断了他:“你到县行大堂之上再从实招供!”又对马荣道:“校尉,我们速回县衙,免得都尉久候,只将钱牟和此二策士押走,其余众人日后再作计较。”马荣应了声“是”,命凌刚亦将二策士绑了。乔泰与狄公先后腾身上马,马荣将钱牟托起,放到鞍座之上,又对凌刚命道:“凌队正听令,将你手下士卒分为四伙,每伙拿下十名钱牟的人,分别锁于四大城门箭楼之内,好生看管。”
凌刚高声应道:“得令!”
一名老翁正在中院恭候狄公三人。老翁年近古稀,白发苍髯,见三骑穿院前来,忙双膝跪地,叩头不迭。
狄公勒马,厉声道:“马下何人?快站起通报名姓!”
老翁战战兢兢立起,躬身答道:“老朽姓钟名厚,钱宅管家便是小人,老爷有何差遣,小人自当效命。”
狄公命道:“既如此,差你好生看管此宅,一切家产均一须妥善保护,不得有失,宅中女眷奴婢一应人等也由你照看,只等衙中派人前来收管。”
狄公吩咐完,自己策马而去。马荣在鞍座上欠身问管家道:“官军处治罪犯有时用细藤条慢慢抽打,此种刑罚不知你见过没有?”
老管家一时不解此话真意,只恭敬答道;“老朽不见世面,确实没有见到过。”
马荣严肃道:“老爷刚才的吩咐,你都听清了,若有差池,定叫你尝尝这笞刑的滋味!”说完驱马自去,只落得老管家吓得面色如纸。
狄公等三骑出得钱宅大门,四门丁忙不迭向他们举枪致敬。
三骑回到县衙。钱牟仍昏迷不醒,两策士则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乔泰和马荣将三犯一齐交方缉捕收管。
方缉捕就是方正,在编制上属于外勤,因为衙员人数不足,所以狄公接受成蓉建议,任命方正担任内、外勤的总领班,统领皂、壮、快三个执勤中队。
洪参军在书斋正替狄公更衣,乔泰、马荣、成蓉走了进来。成蓉将帽子向脑后一推,擦去额上汗珠,对狄公赞道:“狄书记,大智大勇,一出空城计,就将他们吓得晕头转向!”
狄公淡淡一笑道:“自古兵不厌诈,欲擒钱牟,只宜智取,不可强攻。即便我们有精兵二百,亦非血战一场不能取胜。须知,钱牟并非胆小如鼠之辈,他豢养的那帮打手亦多亡命之徒,必会与我决一死战。我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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