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姝没什么朋友,宋棠也没兴趣再去应付外人好奇的目光。丧事静静的办了,只有齐菲,宋桢宋槿,还有合作过多次的博物馆的馆长和几位专家到场吊唁。
到了火化的那一日,她把手中的捧花轻轻的放在孙静姝的手边。
化妆师的技巧很高超,孙静姝看上去就和睡着了一样,平和安宁,不见丝毫刻薄或者自怜自伤的神态,容颜比她生前美了许多,依稀可见年轻时那令人惊愕的美貌。
宋棠轻轻的抿了抿嘴,看向工作人员:“好了。”
孙静姝的遗体被放上了滑车,在乐曲声中滑向尽头,直到消失在视野之外。
宋棠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通知,在一片茫然中不知过了多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她捡拾骨灰。
她沉默的跟过去,拣选骨灰,装进盒里,又把孙静姝生前最珍视的一串钻石项链给放了进去。若有来生,但愿这位心比天高的美人能顺顺利利的投生大富大贵之家,并且一生顺遂,不要被现实和想象的落差反反复复的折磨,然后折磨身边最亲近的人。
宋棠坐车去了公墓,亲手将骨灰盒放进墓穴里。盖土,落碑,献花,礼仪完成,她慢慢的下山,忽然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在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孙静姝很美,可是很爱哭,也经常生病。她经常呆在画室里,雪白画布在她的笔下渐渐的变得色彩缤纷。小小的女孩儿看得入迷,还没有陷入偏执状态的母亲便摸摸她的头,说:“棠棠,你也要画画吗?”
宋如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一直很怕这个傲慢又严厉的男人,怯怯的不敢打招呼,陈阿姨赶紧过来抱走她:“爸爸妈妈要说悄悄话,棠棠去外面玩。”
她去了花园,藏在画室窗户外的一丛金银花之后,透过缝隙偷看里面的场景。她看见孙静姝背过身,然后被宋如龙掰着肩膀强行转过来,孙静姝推开他的手,紧接着宋如龙高高扬起胳膊,重重扇了下去。
她惊恐的尖叫声在孙静姝倒地时响起,宋如龙猛然扭头,大步向窗户走来。她慌慌张张后退,却踩滑了,摔了一跤。
很疼,疼得她意识模糊起来,再次清醒时,她在公交车上,手里拿着英语单词本,却一个词也没记住。她要去干什么?她合上本子看着车窗外,瞧见湖边林荫道时她忽然记起,她要去宋家找宋如龙,问问这个月的生活费为什么还没到账。
能住在本市最美的大湖边的人,非富即贵,给佣人也配了车,根本不需要公共交通。从终点站到宋家大宅,足足要走半个钟头。盛夏酷热,蝉叫得她耳朵也跟着嗡嗡的鸣响,到达那扇高高的黑色大门时,她已经喝光了一整瓶的纯净水。
但是宋如龙却冷笑着说:“最近手头紧,你再等等吧。说来也怪,我给你们母女的钱不少,怎么你没攒下钱?至于每个月一到日子就来催?”说完就把她赶走了。
然后她又迷糊起来,身上忽然一沉,她睁眼一看,徐茂的胳膊搭在她胸前,头抵着她肩膀,闭着眼睛睡得很香。被子滑到了他腰间,她看见了一道刚愈合的疤,不知他又去哪儿和人打了架。
再一转眼,徐茂从痞里痞气的少年变成了衣冠楚楚的徐总,他搂着她上车,叫小赵递一双软拖鞋过来,说:“把高跟鞋换下来吧。”
李东明,李萱,赵旭,君姐,小赵小王,魏冉,江宇,邱炳昌,她见过的人一一出现,最后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听说人临死前,这一生发生的事情都会在脑海里重新出现,她想起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是不是她要死了?
但是身体为什么那么沉重?不是应该飘起来吗?她晕晕乎乎的胡思乱想着,额头忽然一热,她一个激灵,僵硬的手指终于能动了。
她听到宋夫人的声音:“宋棠?”
宋棠缓缓的睁开眼皮,适应了一会儿光线,目光终于聚焦。她看见宋夫人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不远处站着一个佣人,手上端着一个正在袅袅冒着热气的小水盆。
“秦阿姨。”她撑着床单想坐起来,但浑身乏力,佣人赶紧放下盆子,过来和宋夫人一起把她扶起来,在她腰后垫了枕头。
“我怎么了?”昏睡前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她不由得摸了摸头。从公墓到这里的过程,她一无所知,难道摔倒的时候也磕了头,脑震荡昏迷了?
宋夫人温和的看着她:“你没受什么伤,就是摔倒的时候擦了下膝盖,有点破皮。你就是太累了,这两天你安静得不像话,情绪压抑过了头,到极限了。以后别这样,该哭就哭,流眼泪不代表不坚强。”
宋棠怔怔的说:“我没有克制,我就是没情绪,哭不出来。”
宋夫人叹了口气:“这是太伤心了。你睡觉的时候哭得厉害,眼泪把枕头都打湿了。”
宋棠眼睛的确酸痛难受。她抬手揉了揉,却被宋夫人塞了一条热毛巾:“别揉,敷一下吧,这么肿,别弄伤了。如果想哭,别憋着,发泄出来才好得快。”
宋棠捂着眼睛,眼前一片湿热,也不知是毛巾的热,还是眼泪的热。
父母,夫妻,子女,是牵绊最深的人。她没有孩子,而其他三人,不管是善待她,还是冷遇她,算计她,都从她身边离开了。
她就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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