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说完,不仅是曼云思考,连闭目养神的李陵也暗自有些赞同。旁的不说,老道所言证据一事,理当如此,而老道的话里显然隐藏着一个悲愤的情绪,透露出一点点阴谋的影子,这引起了李陵的几分好奇。
老道继续道:“今日人人皆知前有开天辟地、女娲造人,后有鸟官人皇、有虞陶唐,看似顺畅,传承有序,当真是个笑话。你二人所闻当如是否?”
曼云点头,李陵忍不住开口道:“书上反正是这么写的,大体顺序总没有错吧。这也是先民记录下的历史,一代代走向文明的印记啊,怎么了?”
“嘿嘿,好一个大而化之的顺序。我来问你,开天造人在何时?三皇五帝在何年?两者相距多远?请你告诉我,昔日所谓仰韶、大汶口、马家窑等先民,尚且结绳记事、赖以陶木,何时何以进入青铜时代?”老道步步紧逼,冷眼问道。
“矮油,跟我讨论学术问题啊!”李陵被老道说得哭笑不得。“你说的这些都是怀疑,或者说都是一种推论。没有发现证据,自然不能胡乱猜想,有人说地球文明还是外星人带来的呢,就可以把全世界的未解之谜都归功于外星人?有几分证据说几分道理,这是个学术规范。况且你说这些事在何年,这个……貌似在你成仙之前是没人能确定的!”李陵辩解的同时,不忘夹枪带棒的讽刺一下老道。
“哼,过犹不及,眼见未必为实,不见未必不存!你看见的都是真的吗,你没见过的都一定不存在吗……小子,用你们的话说,丫辨证啊!”老道毫不示弱的抗辩中。
“我去……你又谈哲学是吧!”李陵觉得老道就是在胡搅蛮缠,虽然道理如此,但就老道这个神态和表述,让李陵觉得老道说什么就是在亵渎什么。
“师傅,您的意思是从开天造人到史籍可载的历史中间,历经久远,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吗?”曼云一遍打着圆场,一遍请教。
“嗯,还是曼云晓得大义,在为师的徒弟们中,当为翘楚,师门幸甚啊!”老道毫不客气的表扬着,让李陵感觉吃下一个死苍蝇,“徒弟们?就两个人加个们字也真好意思,师门?前后左右一共三个人而已!这就是传说中的表扬与自我表扬吧,可耻啊!”
老道嘴上表扬曼云,手中却不闲着,拿起那座黑漆漆的悬刻着纹饰、篆刻着铭文的印玺,笑眯眯的对着李陵说:“你是想看看证据吗?”
老道无疑是非常和蔼的态度,但在李陵看来却是有些垂涎欲滴,如同大灰狼拿着胡萝卜对着小白兔的姿态,再想起老道猥琐的另一面,突然间感觉屋里阴风阵阵,由内向外的一阵阵恶寒。但是,话说出来,人给逼到墙角上了,不管愿不愿意,当面退缩又不是李陵的性格。因此,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趾高气扬的回到道:“想啊,拿来!”
老道闻听哈哈大笑,“乖徒儿,你可认得上面的字吗?”
李陵定睛观看,原来是印玺底端的四个篆文:承天御敕。“哼,这四个字有什么难的,这是小篆啊,秦统一文字之后的定制”,有道是文史不分家,这点自然难不住中文系出身的李同学。
“哦?你再仔细看看,原来是通用的小篆,嘿嘿,果然见识不凡啊。”老道不无戏谑的说,“就这么简单,为师也不问你了,你再仔细看看这个小篆可有什么玄机吗?”
听到老道这么说,李陵不由得仔细观察这四个字,“咦?有点眼熟。”只见这四个字,用笔急速回转,折画快,如苍鹰俯冲盘旋。收笔好比游鱼得水,运笔就象景山行云,笔画轻重、舒卷,自然一体,大方美观,正是简易中有浑朴之气。李陵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唐人张怀瓘对某人书法的评价,“骨气丰匀,方圆妙绝”。
李陵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是惊讶,“这和《泰山刻石》上的字如出一辙,这是玉筯篆,这是和传国玉玺上的字一样的李斯的真迹!!!”,说到最后,李陵满脸通红,摇晃着双手,兴奋的大叫了出来。
老道表现的甚是平淡,手捋不太丰满的须髯,洋洋得意拖着长音说:“然……也”。可未等话音结束,李陵噌的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一个“穿心龙抓手”把印玺抢到了怀中,嘴里念念叨叨,“真迹啊,真迹……”
老道笑眯眯的看着“小白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手脚却不闲着,只见他围着李陵转个不停,脚踩八卦阵位如行云,手捏九字真决似流水,刹那间以李陵为中心的地方,阵阵涟漪层出不穷,渺渺仙音继之不断。
当李陵从狂喜的兴奋中缓过劲来的时候,他发现又着了道,“死老道,你又要干嘛?!”
“徒弟,不要怕,为师来救你!”老道飞身冲进阵中,这个贼喊捉贼的样子把李陵气的差点吐血。可未等他反应过来,老道拿起他的手指一口咬出了血,顺势涂在印玺的“敕”字上。
李陵悲痛交加,大骂道:“死老道,你丫不怕遭雷劈啊!”,话音未落,一道闪电从下而上拔地而出,直把闲云老道惨叫一声劈出阵外,幸亏曼云及时接住,却也让老道三清在上魂无寄,二目无神魄离身。
老道眉发皆焦,面色乌黑,颤巍巍的回答道:“徒弟,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或许是一场大机缘。”说着从怀中取出那个晶莹剔透、氤氲暗生的珠子,让曼云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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