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刚下了场雨,窗台外飘来略带樟树叶清香的空气。都市洗净铅华,像个落寞缱倦的妇人,慵懒地瞧着几处招摇的霓虹,那里是暗夜蠢蠢欲动的场所。
偌大的十三楼值班室,只有机器低沉的轰鸣声,伴着我喝茶看着屏幕。本该是享受令人艳羡的生活,如果作为一种工作既无趣又令人着恼。有些人生来就懂得工作,有些人生来就懂得生活。如果生活只是为了更好的工作,岂不是一种乏味的人生?许多人肯定不会同意这个观点,我也不置可否,只是值着班无聊罢了。
隔壁飘来隐约的歌声,确切的说是个女声。大半夜空荡荡的十几层高楼,怎么会有个女人在唱歌?推开门,看看漆黑空荡荡的走廊。
没人啊……也没声音了……
难道是自己耳朵花了?笑了笑回到座位中喝茶。
隔一会那声音又起,于是循声继续寻找。可是刚出门那声音又消失了。来回几次折腾,心想难道是见鬼了。
最后一次,打定主意。要是找不着,就不再费力了。
没想到循着歌声的轨迹,竟然找着了。在那嘿咻咻机房的深处,有个挑檐出去的小露台,歌声被机器的轰鸣声掩盖,故而断断续续。走上前打开壁灯,在幽蓝的光线照射下,分明看见一个穿着白裙子长发披肩的姑娘坐在露台低矮的围栏上。那下边是十几层高的落差,想象着她晃着腿悠闲的模样,心里害怕地吓了一跳。
“你不要命了?这里可是十三楼。”
“这里风景好美!要不要一起来坐坐?”
姑娘回过头婉儿一笑,明眸善睐巧笑倩兮。一时无言,想了想讷讷道:“这么晚,不回家怎么独自坐在这里唱歌?”
“怎么不许唱歌吗?”
“这里是机房重地,怎么能随便唱歌呢?”
看着她漫步精心地样子,我的职业病犯了。
“什么歌都不容许吗?”
“当然不容许,就算你是仙女唱出天仙配来,也不能在这里唱。”
看她饶舌头,有些蕴怒。
“那么红歌呢?”
“这个……这个……”一下子没辙了。怎么能不允许人家唱红歌呢?实在想不出反对的理由了。看我略有些尴尬,姑娘倒大方一笑道:“既然来了,不如陪我在这里坐坐吧。你看这里风景这么美,好想找个人聊聊天呢。”说着热情地腾出小块地方,拍拍边上的位置。
对于这么盛情的邀请,都不好意思说拒绝。想想与其无聊地值班,不如陪她数星星看月亮吧。
刚要坐上围栏,忽然腿一哆嗦。虽然砖砌的贴着马萨克的阳台围墙并不高,很容易攀爬上去。可是那下边毕竟是百丈深渊啊,而且毫无遮栏。想想都令人汗毛凛凛。
姑娘露皓齿嫣然一笑道:“瞧你个大男人,还怕高?”
“不是,不是的……”略有些尴尬地辩白。就算有些轻微的惧高症,也听不得别人激将的话语。何况是姑娘这么说,只能硬着头皮攀上墙,坐在她边上。
上边的砖其实砌得挺宽的,坐下两个人还戳戳有余。经历过少许的眩晕与不适后,渐渐适应了新环境。放开身心用眼睛仔细打量外头的世界。
下过雨,气息清新。天空中自然没有星星月亮,但在城市辉光的映射下,略显出模糊的蛋清色,偶尔有几朵云彩飘过。远处新城里高楼林立,灯光星星点点。跨越老新城河流东西两岸的桥梁,像用积木搭成的彩虹玩具,上头有不知疲倦的车流,闪着灯光来来去去。再看脚底下,马路上亮着的高大路灯变成了细木杆,边上停车位泊着的车辆俨然成了小孩子手中的把戏。经过近期大力整治的河道上,飘来一股股凉风,里面有淡淡的鱼腥与水草味,明显少了以往那种浓重的充满工业污染的重金属气息。嗅着这种源于自然夹带着现代都市文明讯息的空气,不由舒心地叹了口气,因值班积压的阴霾袅袅散去,嘴中不自觉吟唱道:“啦啦啦……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这边风景独好……”
“刚才还不兴人家唱。瞧你,不也在唱红歌?”
姑娘瞅着我小孩子般快乐的模样,不免打趣道。
“哪有?”
“这边风景独好。不就是毛主席写的嘛!”
“不错,不错!看你小丫头片子懂得还挺多的。”
见她伶牙俐齿说的又是事实,只能用倚老来暂时掩饰内心的尴尬。
“人不老,语气倒挺老气的。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这里风景很美,没说错吧?”姑娘不依不饶,还有些炫耀地道。
“真没想到,每天无聊值班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好去处。所以说,换一种心情换一种视角看待这个世界,可以看出完全不同的——”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开始没来得及问地疑问,狐疑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跑进来的?你不知道这是别人家上班的地方吗?机房重地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呦呦呦,一下子这么多问题,机关枪一样,你要我回答哪个?”
看姑娘有些不满,我搔搔头道:“随便哪个吧。”
“那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我家,不是你说的什么别人家上班的地方。我爱呆哪就呆哪,用不着你管,先搞清楚这个状况再说。”
“你没发烧吧?”我切的一笑,故意假着用手去烫姑娘的额头。看被躲开了,继续对她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单位,单位你懂吗?我上班都多少年了。还你的家,脑子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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