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抱歉我如此失礼。其实在第一次遇到你时,我便对你一见钟情。但我出身低微、身躯残破,配不上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念。当日能相遇,也许是一场美梦吧。我不知你的名字,不知你身在何处,更不知你为何会对我说雕刻佛像的事,但你是对我最温柔慈悲的人。我一直记得,因为你,支撑着我在最痛苦时活了下来。”秋月抱着叶白,静静地对列缺告白着,“莫怪我不知羞臊,可是今日不说,我就再没有机会说了,所以我想大大方方告诉你,秋月,爱慕着公子。”
列缺的心撕裂般疼痛着。
叶白听得鼻子一酸,眼泪簌簌流下来:“我还以为与姑娘是素昧平生,没想到姑娘对我有如此深的情意,我无以为报啊!”
秋月松开双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叶白,走向大理寺官兵中,朗声到:“凶手是我,我杀了那个恶贼!”
钱瞻挥手示意抓住秋月,大理寺的官兵们傻傻吆喝着带疑犯回去。
见那一行人渐行渐远,叶白哭惨了,追上去喊到:“姑娘,在下名为叶白!树叶的树,是非黑白的白!”
秋月没有回头。
钱瞻勒马走至列缺面前俯视着他,刻意扯动了两下青色镶边绣云霞鸳鸯纹长袄官袍,悠悠问到:“你还记得我么?”
列缺迷惑地上下打量钱瞻。
“不记得了?不过像是你的作风。当年的少年豪杰,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过如此,是我赢了。”
“你是谁?”
钱瞻跃马举弓,突然向他射出一箭。箭身迅疾地擦过列缺身边,被他稳稳抓住,只见尾端刻了个金漆的“钱”字。
“这样一来,你总该记起我了吧?在下大理寺卿钱文山之子钱瞻,现任大理寺左寺丞。牢牢记住这当年你不屑于问的名讳,以后见到了、听到了,不妨绕路走。”钱瞻欣赏完列缺失神的表情,得意地策马飞奔而去。
“莫非千户与钱大人是旧相识?”罗恒问。
“算吧。”
罗恒高兴得拊掌:“那太好了,千户!这姑娘的生死还有转机!”
厨房的地上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乾元正就着这个在地上挖出来的简陋土灶煮粥,不时抬头看看面前端坐着的两个大男人。
“阿弥陀佛。”
列缺盯着火苗沉浸在自我的思考里,而叶白失神地敲着扇子。
乾元盛了一碗粥放到叶白手里:“叶哥哥,别想了,该吃饭了。”又把勺子塞进列缺手里,正色道:“施主,你自己盛!”
叶白捧着粥,眼泪嘀嗒着掉进了碗里:“我在无意中伤了多少女人的心呐?那女孩儿爱慕我,而我不仅想不起来在何处遇到她,对她做了什么,雕刻佛像又是什么情话,还眼睁睁让她被抓走,我真是人渣!”
列缺拍拍他的肩膀。
叶白抬起朦胧的泪眼:“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家。”列缺道。
叶白看向屋外,发觉是一间青砖灰瓦的江南小院,斜靠一座低矮的山坡,面朝潺潺小溪流水,漆白的院墙外植着几行翠竹,月光下的斑驳竹影照进了如水的庭院地上,院里收拾得整洁干净,倒有几分精致的美感。
叶白拭去眼泪,转问列缺:“你难道不住在义庄里?或者坟墓外面?你们是孝陵卫啊!守墓的住在这么亮堂的地方算渎职吧?”
“家不都是这样子么?”
“但你家不应该是这样子!”
列缺疲累得不想辩解,正为自己盛粥,忽觉背后射来一道寒光,他敏速张开筷子夹住一只利剑。
“别慌。”列缺先稳住吓愣的两人,迅速跑去屋外查看。庭院中寂静无声,雪停之后,月色比寻常时更明亮,人影与脚印皆无法隐藏,可见此箭是从远方命中屋内,且避免伤人。此人箭术高超可见一斑。他见箭镞的光芒干净柔和,并无毒性,这才解下箭尾扎着的布条。打开一看,他怔住了,额上青筋暴突,几将筷子拧断。
叶白好奇地凑过去,见布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朱字:汝乃竖子宵小之徒,穷极欺诈之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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