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咏见白希远如此,低声劝解道:“别难过了,事已至此,情况已不能改变,即便是伤心又有什么用呢?你是长子,后头还有丧礼要办,还有白家失火的事还要查清,家里还有大嫂在,你的担子重的很,这么多事情要做,你不能乱了阵脚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白希远叹了口气,这段日子在白希云家里住着,与白希云的结拜兄弟相处的都很融洽,他知道骆咏和管钧焱都是热心肠的汉子,与白希云关系密切又不是外人,是以白希远对他们也很信任。
“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事,说真的,我曾经也想过他们的做法太不顾子女,不给儿女积德,可真的有一天他们去了,我心里到底是难过,而且他们做错了事丢了性命不打紧,做什么要带累了无辜的人,莫说那些年华正好的丫鬟们,就是澜姐儿……”
白希远一想到那个沉静温婉的叫他大哥的少女,心里就难过不已,喃喃道:“澜姐儿从前行事稳重,我还总觉得她是个心思深沉的姑娘,最会趋利避害。谁知道,生死攸关之际她能够舍出自己的性命来救汐姐儿。”
骆咏虽然与白希澜等人都不熟悉,可也知道了白希澜到底是如何去的,想到那句被砸破了头又烧的半焦的尸首,不免也有些伤怀。好好女孩家,竟连个完整尸首都没留下。
“我知道你为他们伤心,我也同样为他们惋惜。只是咱们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既然咱们还活着,就要负担起已故去人应负担的事来,这才是身为活人的担当。你要节哀,后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骆咏拍了拍白希远的肩膀。
白希远点头,沾干净了眼角的泪,神色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端凝肃穆。
正当这时,马车渐渐停下在了一座两进的宅院前。
齐妙与白希云这厢下了车,吩咐人将张氏、白希暮和白希汐都抬进了院子,分别安置在卧房中。
跟来的仆婢大多数是白家的幸存者。主家发生了这么大的灾祸,原本就没剩下几位主子还折损了一半,且失火这种大事也有可能被怪罪在他们的头上。他们不知自己要承担多少责难。
如今他们的指望都在白希云身上,想不到当初被白永春撵走的人,如今在白家有事时竟能三番两次的施以援手,不但带着齐氏回来救治老太君,更是能想办法安置幸存的养母和弟、妹。下人们都知道曾经张氏对白希云并不好,他能够不计前嫌,也着实令人敬佩。
是以下人们对待白希云的态度比从前更加尊重,将主子安顿好后,就都在院子里听白希云的训话。
白希云忙了一夜,此时已是累的脸色发白,明显的身子不适,不过依旧将要求仔细的说了:“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知道诸位也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关于纵火一事,我会彻查到底,但是忠心耿耿的各位我也很是感激。白家的事我会处理,你们往后只管尽心的服侍主子,这些天诸位就都辛苦了。”
仆婢们心里热乎,都行礼应是。
齐妙便将方才浅青去登录的名册拿了来点名,将内外的事情安排清楚,什么人管理外院,什么人管理内宅,什么人负责张氏,什么人负责白希暮和白希汐,都一应的安排妥当。
待到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便叫浅青打赏了这些仆婢们每人五两银子。
粗实使的下人月钱不过二钱,就是主子身边得力的也不过最多八钱的,白希云与齐妙出手大方,话又说的客气,这些人心里熨帖的很,都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尽心尽责的去做事。
齐妙这才与白希云到了屋里稍作休息。
齐妙喝了一口茶,这才清了清有些沙哑刺痛的喉咙道:“这里的布防恐怕要更严密一些,那些纵火之人若知道白家的人没杀干净,怕还会有后招。”
白希云道:“稍后我还要去衙门里报备,布防保护之类的也要衙门里的主事来过问。”
白希远闻言就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些事不是咱们能做得来的。”
“如此大的火势,恐怕已惊动了宫里,想必皇上也会命人彻查此事。”骆咏安抚白希云:“你也不要太忧心。一旦上达天听,后头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只是白家老太君、白老爷还有下人们的丧礼还是要办的。”
“这倒也不难。”白希云疲惫的笑了一下。
众人见他如此,心里也都免不了的叹息。
白希云与白家的恩怨已深,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莫说是白希云,就是旁观者看了心里也百味陈杂。
所有人都不懂白希云现在的感受。
此时他脑海中不断出现的,是前世齐妙一把火烧了白家,自己投身火海的画面。那种锥心之痛,只要一回想起来,就会令白希云心底刀扎一般的疼。白家终究难逃一把火化为灰烬的命运。最是罪大恶极的人也一命呜呼,焉知这不是天道公允,上天替他们惩罚罪恶者?
白希云难过的,不是仇人的殒命,而是前世自己做为魂体跟在齐妙身边时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的那段记忆。
滔天恨意似乎随着这场大火,也一并被焚烧了。
这些人都去了,也算是了了一段夙孽。
齐妙见白希云的脸色着实难看,就道:“昨天一夜未眠,你的身子受不住,这会子就暂且歇息片刻吧。衙门的人查问起来自然会有人引着来这里。”
“好。”白希云并不逞强。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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