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纷乱众多。
马蹄疾驰,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到了城门前。
“快!”
穿着黑色风袍、戴着风帽,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骑在马上,递出了一叠路引。
他的身后几十人的马队穿城门而过,风袍带起的凛冽之风,吹起了周围路人的粗麻衣摆。
——不知是哪家大户,这样气派且肃然。
——
卯时的钟声撞响,在长安城内回荡,众臣跪等了一夜,延英殿依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
宫人依然垂首静待,何太后挡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吏部侍郎安旭沉住气跪着,他知道这样的僵持不会太久。
卯时是往日上朝的日子,即便天子称病不朝,他卯时不起,辰时呢?
巳时呢?
总该要醒来了。
东方隐隐泛白,霞光如水笼罩着皇宫,延英殿外的灯次第熄灭。
有大臣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一夜已过,是该得到延英殿内的消息了。
曙光微曦,朝阳徐徐升起,那一线金光彻底点亮了天地。
距离卯时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按捺不住,人群中有人朗声道:“一夜已过,还望太后允许臣等……入宫谒见陛下。”
宣宁侯尚未回来,京师戍卫还在宫外,何容琛平静道:“陛下沉疴缠身,起得晚,眼下不能打扰。
众爱卿若困倦,亦可先回府等候。”
她再拖延,群臣不是傻子,忍了一夜的托辞,是不可能再忍耐了。
也不知是谁率先在人群中大喊:“既然太后娘娘百般拖延,不允许我等探望陛下,臣等唯有触门以明志——苍天厚土,明鉴忠志!”
语毕,两位大臣口中喊着明志,往延英殿冲去!
见他们带头冲向延英殿,其他大臣也被带动,纷纷跟着起身,上百名文官武将如洪流冲溃砥柱,冲开了挡在台阶前的宫女宦官,奔向了延英殿!
“苍天厚土,明鉴忠志!”
更多的内侍和内卫上前来阻拦,然而面对百人的冲势,他们的拦截溃不成堤。
混乱中,何容琛没有后退一步,如一尊石像挡住延英殿。
倘若此时在宫女内卫的护拥下离开还来得及,然而她依然站在那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她曾经无比深刻清晰地明白,她的一生,必将埋葬在这高墙深闱之内。
然而此时,天际微微腾亮的朝霞,绚丽的红云,却让她有些恍惚。
——并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埋葬。
还会有人站在巍峨的宫墙上,远远目送马车运走她的灵枢,离开这座囚禁她一生的皇宫吗?
——
延英殿的台阶上,大臣和内卫连成的人障彼此对峙,像两波相持不去的怒浪,争夺进退。
中间夹带着怒喝声、嚎哭声,还有人大喊着“陛下啊!”
在这乌泱泱的混乱中,吏部侍郎安旭混进了人群最里层,袖子里亮出了匕首。
另一旁,广宁伯的弟弟晁发也混在人群中,伺机冲到了太后身侧。
安旭清晰地回忆起那一夜的谋划,在寂静的府邸里,他们找到了最快控制局势、占据主动的办法。
——“要是延英殿和紫宸殿空着,太后跟何家就是板上钉钉的谋害皇帝!还怕何家不倒?”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长宁伯的弟弟晁发。
何家鼎盛了这么多年,挡了多少世家勋贵的道儿,除了结盟的,都在盯着它倒下,好瓜分殆尽。
然而何家是第一外戚,比曹相还稳,只要太后不死,何家就不会倒,眼下天子不在紫宸,太后伙同何家隐瞒了这么久,只要趁机杀掉太后,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昔年韦家因通敌叛国之名,被群起而打压,如今也该轮到何家了,罪名他们都给想好了——谋害天子,诛族大罪,只会比韦家更惨。
就像当年的太子巫蛊大案,最初只不过是韦贵妃的一场陷害,然而外面各家门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纷纷来踩一脚,最终酿成了当年的长安第一大案。
如今,何家终于要步上后尘。
——
安旭被人流冲到了何容琛的身后,兀的,他亮出明晃晃的匕首,向着她刺去!
“妖后!还我大晋江山!还我天子!”
何容琛蓦然察觉背后一道凌厉的劲风!
她毕竟是汝宁侯府出身的女儿,会些武艺傍身,下意识地偏开,刀锋擦身而过,凌厉之气划开了衣衫。
转身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她感到颈上微微的刺痛,感到发髻似乎被削开,长发如瀑流落。
她转过身,匕首上折射的光映入了她的瞳孔,折射在猫眼碧的宝石之上,带着腾腾的杀戮之气。
一个宫女眼疾手快,挡在了何容琛身前,下一刻,那匕首没入她的胸口!安旭面不改色地抽出匕首,脸上溅起几滴血渍,他盯准了何容琛,继续不顾一切向她刺去——
只需要挟持到太后,就可以逼问出禅位诏书的下落!拿到诏书,继而控制住整个宫内的局面,让申国公打开内城门,军队挺入皇城,控制整个皇宫。
待那时,陈留王便是名正言顺地承袭大统,大势已定,何家也好萧怀瑾也好,统统都如齑粉。
他也可以因功进爵,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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