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漱玲珑地翻了个白眼,“得,那我还跟你室友同床这天大的缘分呢,你怎么不追我呢。不是我说啊兄弟,以前你们部门那个民商的,还有那个审计的,哪个站出来不比她好看啊。”
章珣跟拍皮球一样往于漱脑袋上扣,“这就是遇上了。”
于漱一边揉脑袋一边怨念,就这么轻易就能遇上的,恐怕也能轻易地走了。就等着看你丫好戏了。
第三节
沈清也弄不大明白章珣怎么就对她感兴趣了。说实话她从一开始,就对这样莫名其妙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感到,排斥。她向来是独来独往,也亏得宿舍室友从大一就知道她这样,偶尔碰见班上同学聊上几句,就有人掏心掏肺地跟她讲实话,说班里人都觉得她深居简出,说好听点叫有个性,难听就是骂人装清高。跟她讲实话的人又加上一句,不过跟你聊上几句又觉得你人还蛮好,真是奇怪。沈清无奈,不是她生来孤僻,而是的确没有时间。没有时间像其她小姑娘一样聚餐,一起拉着手逛街,也没有时间认识新的朋友。甚至于,想到像别的姑娘一样拉家带口带着男朋友一起上自习,她都无法抵挡那种强烈的反胃感。一个过于享受孤独的人会害怕,害怕多出现一个人就打乱了她的节奏。她也不是生来就习惯于此,而是逐渐就依赖了独来独往。
沈清最近除了上课,还要写三篇课程论文,准备四个ion。她还要打三份工,实在分身乏术。有时候她在课上看着老师升起困意感到疲乏的时候,难免感谢大学某些老师如此的善解人意,让她这样有心好好学习的学生也能安然入睡。比如眼前这位老师,总是穿着橘红色的特步夹克外套,里头是一件绿色polo衫,他总是淡定地面对讲台下睡倒一片的莘莘学子一如既往地吐气如云讲述政府与市场关系的漫长历史。沈清看得百无聊赖以至于她觉得这种无聊都是不可多得的趣味,她在脑子里回放最近发生的一幕幕事情,比如章珣在宿舍楼下碰见她时硬是塞给她一袋刚买的香蕉,比如章珣在图书馆找她帮忙借福楼拜的《情感教育》,比如章珣在食堂跟她招呼然后问她微信是不是卸载了……章珣撑起身子,想要摆脱脑子里这种凌乱而糟心的状态,于是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橘红色外套。
她听见他一如既往用毫无平仄去入情感变化的声音说道,“同学们啊,这个,老人摔倒了还是不要扶了,他们要扶就让他们扶吧,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是要离远一点,因为我们现在还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讲台下少有的没睡着的人都是各玩各的,没有一个人理她,好像大家都没听到他这番言辞,这番情真意切的说教。
沈清微微一笑,站起来。
“老师。”
讲台上的人大概讲课讲得也快睡着了,自己都不大清楚自己嘴里吐了些什么,突然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生站起来,难免还有点吃惊。
“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了。能占用几分钟时间吗?”
“你说。”
水波不兴的大学课堂上突然有人站起来发言,打瞌睡的人陆陆续续地都醒了。似乎大家都对好戏有着一种超强的心灵感应。
“老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我想在现下追求独立与平等的大学课堂,老师自己的观念能否不要刻意地灌输给学生呢。”
睡醒的同学一脸迷茫又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沈清,这个总是坐在教室右后方,少言寡语的人。
“你是什么意思?”台上的人说出这句话就反应过来是关于老人摔倒了扶不扶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各自有各自的观点。我现在站起来无非也是我本人一种观点的表达,比如说刚才老师认为摔倒了不该扶,这是老师您的观点,比如我认为摔倒了不扶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但是我不能因为社会出现问题而放弃我的良心,这就是我的观点。而我认为,老师可以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你不能以教师的身份来告诉我们不该扶。”
教室变得有些浮躁。沈清说完话打算坐下。讲台上的橘红色外套有些难堪,连带着衣服都像是变成了猪肝色。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沈清。”
橘红色外套开始在点名簿上搜寻她的名字,眼睛虚成一条线,透过镜片直勾勾地落在“沈清”这两个字上。
“好了,你坐下吧。”橘红色外套说话向来拖得很长,一句话拖得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我们接着看一下马克思和马克思·韦伯在社会与国家关系上的观点。”
安静了。
沈清哑然失笑。便是这般的,轻描淡写么。
教室里屡屡有人回头来看她,开始还是偷偷地看,后来就变得正大光明。讲台上的人感觉到这种躁动,抬手看了看表。好了,还有两分钟。
沈清抬起头笑着。要看就看好了。我又没错。
我又没错。她一直有些固执。很多年前,她就是这样。站起来,说话,笑着。我又没错。
两分钟后,她走出教室,开始往公交车站跑。
临近十二月的煜城已经很冷了,但她一刻也没停下来,一直往前跑。
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往前跑。
好像,过了这么多年了,生活都没让她喘匀一口气。
她不服气。
第四节
章珣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穿着手揣在口袋
喜欢冬天喝茶请大家收藏:(m.shudai.cc),书呆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