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算硬气了一回,敢带着京畿三卫整整二十五万精锐御驾亲征,谁说他是昏君来着?”
“……我堂哥就在边关效命,他说那西秦人虽然有虎狼之名,实际上不识兵法精妙,只会在边关逞威风,待撞上我楚京雄师,就是待宰的羔羊一样。”
“西秦那些个白眼狼,我朝愿意给你贸易是看在你饿死了可怜,竟还敢反咬一口,简直不识好歹!我昨天已经让老婆把西秦的金首饰都给烧了扔湖里,等下我便上坊市里看看,只要看到哪个愚蠢娘们还带着西秦款式的首饰,看我不扇她一巴掌,让她知道她祖上三辈是如何受秦狗戕害的!”
“带我一个!早看西坊的那些女人不顺眼了,还什么两国互通有无,这种人就是卖国贼!”
一墙之隔,连汇报战况的侍卫都快听不下去了,说到卫将离已得了乞颜大汗全力支持,掌握汗王金印时便停了下来,小心道:“陛下。”
“你说……为什么两国交战,朕的子民要先去打自家的人,还是先打的女人?”殷磊脸上并没有那夜与卫将离一同出游时,听东楚士子歪论时的愤怒,而是浮现出一种可怕的冷静。
他并没有就殷焱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而选择亲征做出什么指示,而似乎是更专注于百姓的民声。
“陛下明鉴,不过是些许市井小民不敢上前线流血,非要把愤怒寻衅撒在弱者身上罢了。”
说到这,侍卫又觉得失言,道:“但陛下请宽心,我朝百姓大多数还是抱着止战之愿,并非人人如此丑恶。”
“现在百姓自然是好的,坏的是朝廷……”殷磊睁开眼,抬头望向窗棂外远处的宫苑檐角,淡淡道:“可朝廷都坏了,百姓又能好得了多久呢?”
侍卫默然,不破不立,他们固然是想借着天下大势彻底整顿一下朝纲,可这毕竟是敌国来犯的亡国危机,究竟还要不要按殷磊的意图再进行下去,他们实在有些为难。
殷磊又问道:“据你们所知,卫将离是打算留在匈奴对付铁骊,还是回中原来收拾和西秦的战场?”
“末将的人并没有见到娘娘本人,只不过据说本来投了铁骊可汗的作为左贤王的呼延翎,忽然反水转投到乞颜部,致使铁骊可汗损失惨重,无力与乞颜部争锋,这才不得不向东楚求救。末将想,娘娘已与呼延翎成了不打不成交的关系,以其豪爽的性情,多半会把草原诸事直接扔给呼延翎,自己再回中原来应对乱局。”
听到卫将离会回来,殷磊捻着扳指的手一顿,正坐道:“此番白雪川以其自身和呼延翎为饵,钓走了卫将离的注意,使得他成功挑拨起两国之战。卫将离是个不服输的人,必然会报复回来,对……她很快就会回来了,总会回来的。”
殷磊的状态稍微有些不正常,尤其是在提到卫将离时,会像是小孩一样的自言自语,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不禁有些发寒。
殷磊几乎从来就没有什么是想要而得不到的,他想要的,别人如果不给他,他会本能地想方设法抢过来,如果抢都抢不过来……谁知道他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侍卫解下佩剑道,双膝跪地道:“陛下,末将已跟随您十年有余,如今看着您已入执,不得不说一句——从两国开战始,卫氏就不再是您的皇后了,便是您夺回了帝位,为免百姓知晓皇家内斗,也不可能将她再扶为皇后。何况相处这些时日,末将们有目共睹,她心不在权位,更不在您,待这局抵定,您……您就放她走吧。”
“……你说,什么?”
“末将斗胆,陛下既已选了江山大业,万勿因一个妇人而软了帝心!”
“啪。”
被甩上耳光时,侍卫完全愣了,倒不是因为疼……他从未见过殷磊会打人。
下意识地模仿了卫将离的举动后,殷磊自己也是一怔,看着自己的手半晌,方道:“这样的话,下次不要说了……朕才是她夫君。”
“陛下!”
“放心,朕不会纠结于这些儿女情长。拿起你的剑,该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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