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回到大营,李定国即叫醒厨子,弄了几个小炒和一大钵菜汤,并提上一坛白酒和一小口袋他平素最爱吃的生花生,一一摆在桌案上,也不用杯子,哗啦哗啦地倒了三碗。
定国端起酒碗,率先站起身来,二人也跟着端碗起身,定国开言道:“此番得遇少侠,当是李某近来头等开心之事,今后能得少侠相随相助,一应大事大有可为也,来,李某先敬少侠一杯----不,一碗。”少卿略作谦逊,三只碗随即“砰”地碰在一起,然后各自一饮而尽。三人坐下后,定国重新将三只碗倒满,然后分别将少卿和小四喜为双方作了简单的介绍,小四喜对少卿佩服得不得了,不住地问这问那的,且一口一个大哥哥叫得甚是亲热,少卿对小四喜也颇为喜欢,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倒是李定国有些不耐小四喜了,笑骂道:“你这小鬼头,今天怎地如此张巴,你还让不让你大舅说话了,今后大哥哥和我们在一起,有的是你问的时候,你要拜他为师也可以,只要他肯收你。”小四喜大喜道:“当真?大哥哥可愿收我这个徒儿?若肯时,我这就拜师磕头。”少卿笑道:“当你师父我可不敢,我只当你是兄弟,兄弟有求,为兄的自当满足。”小四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眨巴着眼睛道:“这么说大哥哥是不肯收我这个徒弟了?”定国大笑道:“蠢货蠢货,你大哥哥这番情意可超过师父了,师父授徒,一般都会有所保留,兄长教弟,大抵都是倾囊相授的了,而且又是平辈,既不要你磕头,又不需要你孝敬甚么,你这小子倒是平白捡了个老大便利。”小四喜闻言大乐,口里叫得一声“多谢大哥哥”,一时高兴得不知说甚么才好。定国挥了挥手道:“好了好了,你就一边乐去吧,我还有话要跟你大哥哥说。”言罢转向少卿道:“记得李某当初在峨眉山初见少侠时,你还只有这么高一点。”边说边比了一个手势接道:“当年你爹爹把你托咐给金钟大师时,我和义父也正在山上拜访大师,请他带领山上武僧出山以助大西军一臂之力,大师却以出家人不问世事相推,然我知道大师为人最是古道热肠,身处佛门,心存侠义,有多少不平事他都是伸手过问的,我知道大师之所以推托,主要还是对我义父为人颇有微词,特别是对他的血腥嗜杀大为不满。”少卿道:“将军说得很对,看来将军对我师父为人知之甚深。”定国道:“那可不是么,大师虽说对我义父不以为然,却又与李某甚是相知,私下曾有不少肺腑之言相教诲,李某至今铭感于心。”言罢饮了一口酒接道:“义父见大师不肯出山,心中大为恼怒,一度想派兵进巢峨眉山,还是李某死死相劝方才作罢。而当初离开峨眉前,李某也曾与你爹爹有过一席长谈,李某对你爹是早闻大名,所以极力劝你你爹爹投奔大西,哪知你爹峨眉托孤后,一心只在扬州安危,定要赶回去追随史大人死守危城,后来你爹的事我也听说了,心中除了敬佩主要还是惋惜,总觉得得你爹是明珠暗投。”少卿闻言讶然道:“不知将军何出此言?”定国道:“史可法那人,虽说世多褒扬,然依李某看来,却既无经国之才,又无安邦之术,计谋筹划上更是首鼠两端,胸无成竹,唯一可取之处,热血忠义而已。”少卿闻言,一时无语,虽说对史可法如此评价,固是对他父亲也有所贬损,然类似的评语,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在他渐谙世事时,师父就不止一次对他谈起过史可法,从当初的弘光立朝,到后来的人事纷争,直至马阮擅权,镇将割据,朝政腐朽混乱到无以复加,史可法作为首席辅臣所起的作用几乎无一可取之处,而最为失策者,清军已经大举南下,眼看就要兵临城下了,史大人居然还在和皇帝老儿一起做着“联掳平寇”的清秋大梦,并将其当作基本国策,结果以数倍于敌人的兵力和物力,居然被对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彻底荡平。而史大人之所以被人称颂,主要就在于他最后的“拒降”和“死节”。可以说师父对史大人的评价,和李定国大同小异,不谋而合。虽然如此,少卿心中还是微微泛起一丝不快,于是淡淡道:“将军也许言之有理,然小子却觉得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我爹爹之所以追随史大人,主要是看重他的人品和气节,小子也以为,一个人若缺乏了起码的人品和气节,越有才华则越是邪恶和凶险,再说史大人的才能是不是如将军说得那么不堪,却还可以探讨一二。至于说到明珠暗投甚么的,那就更谈不上了,我爹爹生平淡泊功名,既非朝廷命官,更非史大人下属,和史大人相交,纯粹是朋友之间的肝胆相照,史大人和我爹爹都可算是‘死节’,不过他们心中的‘节’却未必就一样,也许史大人有史大人的‘节’,我爹有我爹的‘节’,然不管它们是些甚么东西,他们都在自己的生命和‘节’之间作出了选择,这就算是死得其所了,人生若此,夫复何求?至于说到经国之才,安邦之术,在时局未定之前,谁敢说他就一定具有?乱世之秋,许多事情,生死存亡,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许许多多的偶发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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