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一语成谶,已值初夏,是夜居然下起了冰冷的雨。
我和掘突决定在客栈多住一晚。我站在屋檐底下看着雨滴,心情十分沉闷。
雨滴很大颗,落在栏杆上屋顶上,啪啪作响,竟像是冰雹一样。
掘突也很郁闷,“这场雨落完,田里庄稼不知死多少。哎,天有异象,民间就会骚动。”
小小年纪,思路却非常政治家。
不过说起来,十九岁也真不小了。又是在先秦。
却有人敲敲房门,“世子,琴姑娘,我是掌柜道明!”
“请进来。”掘突回答。
道明和一个侍婢手捧托盘恭恭敬敬推门而入。
“老板吩咐,将此二物呈给琴姑娘。”
“是何物?”掘突走近翻看托盘上的东西。
道明笑容可掬,“在下不知细节。只知道老板吩咐,说是一个是画,一个是琴谱,答谢琴姑娘昨天精彩绝伦的表演。”
“哦,”掘突很严肃,挥挥手,“知道了。退下吧。”
道明和侍女离开后,掘突才一脸兴奋地叫我,“琴,快来看!画得真好!”
画?琴谱?
我一边纳闷一边凑近。
那幅画!竟然是我舞剑的画!而那琴谱,一定是轩辕烈嗔的古琴谱《鱼跃》!这赢叵!无声无息的,不知怎么记下这么多细节,更不知哪里寻出这么多巧花样,还真是懂得怎么教人心里高兴!
可是!
紧跟着我的喜悦的,是比看到夏天落冰雹还要震惊的心情!
我瞪着那幅画,宛如石化!!!
……白衣裳……赤足……身影如云……剑如虹……
怎么会……
怎么会……
……我想知如何令雪地花开……如何赤足走过茫茫深海……超乎奇迹以外……我想知如何叫记忆删改……如何以两手将水深海阔缓缓推开……让这路途内记住如何被爱……
公孙佳人……
这画面上,如果不看脸,完完全全就是公孙佳人的模样!!!
我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奔到墙边,一把拿下悬在墙上的羲和剑!
没错……没错……
掘突尚自愕然,我看看他,问道,“掘突!你的那柄剑呢?!”
掘突努努嘴,“就在那边桌上。”
我又奔到桌边,将两柄剑都拿在手中。
为什么我会觉得羲和、常仪二剑眼熟?
因为!它们!就是!公孙佳人!帝前一舞的那一双剑!!!
也是我为了确保公孙佳人安全、不惜冒险受她暗算的那一双剑!!!
这是怎么回事?!
曾几何时,我竟然这么像公孙佳人?
而这一对剑,又是怎么落到公孙佳人手中的?!
我内心惶然,听着屋外的冰雹落地声,竟没站稳晃了一下。
掘突吃惊,“琴!”
我摆摆手,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房间里兰香阵阵,和着屋外盛夏冰雹的水气,有股子似真似幻的感觉。
渐渐冷静后,我的脑子开始清晰。
应该反过来!
是不是?!
初初爱人,一般不会考虑身份地位金钱,只考虑自己喜欢不喜欢。这种冲动,就像动物的本性一般。而且,所谓初恋,多数不会成功。为什么?因为每个人爱上的,并非别人,而是自己心中的影子啊!!!
不是因为爱“你”,是因为“你”很像我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因为“你”很像,所以当“你”出现不像的那一部分时,我就会希望你改变,改成我想要的人为止。
所以大多数初恋都会无疾而终。
因为别人确实会改变,却不见得是按照“你”的意愿和方向改变啊!
作为女人的琴弹,爱上了良,因为那是琴弹心中“男人”的完美形象,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他兼具了洛桑的神奇力量,和轩辕烈嗔的外冷内热。可是你们看,我们矛盾不断,最终天各一方。
而作为男人的琴弹,爱上了公孙佳人,因为她几乎就是我自己心中的完美模样啊!!!
我不过是爱上了自己的样子而已!
掘突拉住我,“发生什么事了?琴?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抬头看他。掘突帅气英挺,少年才俊,脸上既有稚嫩、又有年轻人不管不顾的血性。掘突……掘突……你今日爱我,将来却会娶别人且和她恩爱一生。你可知为何?
我似乎已经知道为何了!!!
一场冰雹居然连下三日。
我和掘突回郑伯府的路上,已经看到流民不断。
掘突眉头紧皱,“这蹊跷的天气,不晓得因何而来。天降异象,父亲只怕又被召进宫里去商讨对策了。”
话才刚落音,迎面不远处已经传来一声呼叫,“哥——哥——”
是公子姬成。
他满头大汗打马前来,“哥!琴姊姊!”
“发生什么事了?”掘突问。
姬成急吼吼的连马都勒不住,“父亲召我们即刻随他赶往濮阳!那里冰雹如拳头般大小,庄稼作物死绝,老弱病残均有冻死!”
“什么?!”掘突和我双双大惊。
姬成擦着汗,“不仅濮阳,大周境内,灾情不断。”
掘突立刻掉转马头,“琴,你要一同前往么?”
我本意倒确实是要和掘突呆在一起的。但是眼下事出有因啊。
“世子和公子先走一步,”我拿定主意,“琴要去查明一件事情。”
掘突凝视我三秒钟,“可有危险?”
我缓缓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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