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里没有其他的主子,空大的屋里,没有亲近的妯娌女眷来见新妇。不过想想也是自然,宸王之上,只有废太子娶了妃,这里……自然是没有妯娌的,至于公主,宫中也没有嫡系长公主,其余的,怕是也不敢来。
崔璟萱还有闲心考量这里的人物,却不知这里站着的,都已经呆了。包括拿着秤杆的楚宸。
瓶里插着的杜鹃在红烛映照下艳丽非常,但再艳丽也比不过床上坐着的女子。
“王妃真是个俊人儿,老奴真是从未见过这样标致的姑娘!”旁边的婆子嬷嬷笑的谄媚。
从未仔细上过妆容的崔璟萱,自己都觉得这张妆惊艳,更遑论别人。
不浓的粉脂,几笔瞧着简单而实则郑重无比的勾画,每一点都勾勒地恰到好处,那眉那眼,那唇那额,明艳尊华,又带着清丽的妩媚,仿似褪了最后一点的稚嫩,直勾勾地晃人眼睛。
楚宸觉得好像这屋里比方才的厅里还更热了些。
想必还是人多的原因。
宸王思索着挥退了那杵在这里的嬷嬷带着崔璟萱的近身婢子,自然,临走,那嬷嬷留下了最后一样东西。
崔璟萱不沾酒,于是宸王妃直直地看着那托盘里的杯子,心里怵了怵。
“无事,不是酒。”楚宸看着她这模样便是了然。从旁边的小几上拿过那两杯酒,
“……”崔璟萱转头,先是惊讶,又是恍然了悟。心里感念宸王的细心和妥帖,但动了动嘴,忽的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尴尬了。叫师兄?呸,叫殿下?呸呸呸!
呆呆的宸王妃掩饰性地拿起杯子,爽快地不知道嘴里什么滋味地干了交杯酒。宸王也没矫情,双臂交错开,也一饮而尽。
这酒还诡异地掺了些梨花白的清冽香气,但酒杯放下了,确实没有酒的那种辛辣,这种掩人耳目的酒水,倒确实不错。
崔璟萱抿着唇,回忆着醇淤在喉间的酒香,一时又是沉默。
倒是楚宸先出了声。
“今日辛苦。累了吧?”
崔璟萱重重点了点头,被他这话一问,好似回到了一同被苏先生教着练剑的日子,无限的亲近和熟稔之意油然而生。肩膀卸了力气,懒懒放松下来,在心里安慰自己,到底还是亲近又熟悉的人,总比那些从来不认识的强过许多。
“饿了。”她拔下头上固定的金钗,一股脑干脆也把凤冠拿了下来。发丝倾泻下来,理了一早上的华美发髻就这样乱了开。
神情万年冰冷不变的宸王殿下就这样看着,面上竟难得带了些笑意。宽大手掌似是想去揉她的发顶,但最终还是落在了崔璟萱的面颊上。
“凌臣,传膳。”有清亮的带了些熟悉的男声在窗外迅速干脆的应了。
“等等……”崔璟萱终于回过神来,一把拉过楚宸的袖子,惊异出声:
“师兄不去应酬宾客?”
正常程序不是应该新郎出去应付宾客吗?今个宸王府来的大臣也挺多。才这么会功夫就完了?这么快?
“嗯,方才已经送母后回宫了,其他宾客也大多离席,不用麻烦了。”
楚宸的手被她拉下,倒也不恼,仍旧温声回答着。
崔璟萱自觉仿佛说错了什么,说皇后似乎有点戳宸王肺管子了……但楚宸面色一直如此,也看不出来什么。不是熟悉的人,也看不出他的神情变化。
“师兄,我叫她们去打水。顺便带一份解酒汤来。”崔璟萱机智地转移了话题,挥手就向门外喊着。阿拙侍竹她们就在门外,自然听得到的。
吩咐传出去,她便又预备俯下身子去解那个揪在一处的裙摆。
“萱儿,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楚宸拉住了想要忙活的她。手腕被捏住也不过一瞬,便又放开。
然后,在崔璟萱惊讶的眼神中,楚宸自己动了身子,弯腰去解衣尾处被绑住的结。
跟暗卫和军队打的交道多了,宸王自然通晓缉绑人的手段,一拧一拉,极轻易的就解开了那结。换了一身暗红色袍子的男子抬眼看着崔璟萱,复又捉住了她的皓腕:
“我没有生气。我主动提的母后,又怎么会迁怒你。”他说的认真,声音和语调一贯合他脾性的稳重坚定。浓眉大眼,剑眉入鬓,就连深邃暗沉的眸子,此刻看起来也格外的引人。
崔璟萱竟一时被楚宸的俊朗面目迷了神去。
楚宸看着她,自己的王妃,明明是个无比熟悉的,他从来不把她当做小姑娘看,大婚是他意外的事情,但他那时领着旨意竟也没觉得有厌恶。倒是太后极为开心的样子,就连宸王府上下连着他手下的凌臣几个也好像极为乐意的模样。
但重点是,莫非他真的太过严肃和冷漠?这丫头,一直这么受惊小白兔似得是怎么回事?
对着她怎么也不能冷着面孔,只得无奈地把声音一柔再柔,
“你自来与何韧亲近,但对我这个师兄,从来礼过于情。怕我做什么,我比崔璟炎更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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