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喏了一声,便叫太医去了。
太医进来,将庄老太架在床上,给庄老太检查了一番,禀告马皇后道:“皇后娘娘,太后的腰被闪了一下,用力时筋骨受损,不能行动,要养一阵子才能康愈。愚臣即去给太后配制药物。”
马皇后这才放下心来,安慰庄老太说:“亲母太后,都怪儿臣安排不周,你这么大年纪,哪还能跳得了舞?儿臣没有阻止你,却是害了你。”
庄老太说:“这是哪儿的话,俺虽说让干儿封了个太后身份,俺自己的肠子不要人家来量。皇后娘娘这般看得起我,还亲自跳舞给大家助乐,俺打了一辇子的花鼓,跳给娘娘看看又何偿不可?只是年纪大了,胳膊腿都硬了,反闪了腰,劳累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的是我,怎能怪娘娘你呢?”
庄老太的一席话说得马娘娘哈哈大笑:“干娘你真是个爽快之人,脾性和我一样。说实在的,我一听到你打那花鼓的鼓点,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你知道,小时候我也是个没娘的穷丫头,那时候虽说穷,但也想找乐子,一听到花鼓灯的锣鼓一响,我就跑去看,往人堆里挤。有一回,看热闹的人多,我的鞋被人踩掉了,等散了场子再去找我的鞋,早被人踏成泥片片了。”
一屋子的宫女、内侍们都笑。
皇后走了,庄老太一个人住在这空空荡荡的房子里,虽说有宫女、内侍来侍候着,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人,也不是乡亲乡邻,啥话都可以说,啥心事都可以吐露。况且,这些宫女、太监,对她这亲母太后毕恭毕敬,一句话要说三句回禀老太后,弄得她浑身上下不自在。虽说家乡也有礼多人不怪这句老话,但要是礼太多了,多得让你绷着神抽着筋,说话动着脑子,想着口吻,想着话音的轻重,想着该说啥不该说啥,想着别让人误会多心,想着别让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想着别叫谁传了话引起事端,这就是找罪受了。就象是演戏,按着台词来说,生怕忘了台词。演戏是做假,这过日子也是演戏吗?其实还如演戏哩。庄老太就这么想着,演戏虽说是假的,但那不受罪,只要台词记熟了,该唱的就唱,该说的就说,那是干活儿,不累人的,说累人也就是劳劳身子,一个好觉一睡,也就过来了。但这种演戏不一样,不累身子,不累嘴,累的是心,是神,是脑子。
活活的一个人,弄个皇太后的帽子一戴,这就给拴住了。当然,这个拴住庄老太的绳子与捆绑罪犯的绳子完全是不一样的,这个绳子是爱,是皇上皇后对她这位干娘的爱,既有感激、敬重,也有朱氏天下的政治用意。对于这一点,庄老太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自己被干儿报恩的浓情沐浴着,这种沐浴象是被子盖得太多太厚,焐得人出汗。又象是一只八哥关进了笼子里,有吃有喝又招主人喜欢,就是不自在。庄老太看着这座皇宫,就说自它象是一个大大的鸟笼子。
不知怎么搞的,庄老太的肚子咕噜了一阵子,就想上茅房。一想到上茅房,庄老太又感到十分地害怕。这宫里是有一座好大好漂亮的茅房的,也是金砖硫璃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妃子们的住房或者是娘娘的书房呢。可那里却不能去,因为**里有规矩,皇上、皇后都是要有专人伺侯的。当皇室里的贵人需要方便的时候,就会有宫女或是太监将那涂着香料的马桶为主子备好,主子不出宫室也就可以方便了。并且还要为主子擦拭一番,直到主子感到舒服为止。庄老太来到这宫里,就享受了这个待遇,这就叫庄老太十分地不习惯。
庄老太想下床自己到那个公用的茅房里去放松自己,可腰一动,那根被闪着的筋就一阵阵地刺痛。见老太后要起身,一直在身边服侍的宫女春桃忙上前去,问老太后需要做什么。庄老太说:“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春桃说:“老太后,是不是奴才哪儿做得不到,惹你老生气了?”说着就跪了下来。庄老太笑了,说:“我的乖儿快快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让你天天为我端屎端尿,又是擦又是洗的,让我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说能不能让你扶着我,让我到那大的茅房里,那些脏事让我自己去整治,你也干净了,我也自在了,不好吗?”春桃忙跪下磕头:“老太后,你饶小人一命吧,小人万万不敢。伺候你老太后,本来就是奴才的福份。我若是犯了宫里的规矩,那可是要杀头的、、、、、、”一听这话,庄老太心里便是一阵激动,这一激动不当紧,只听“咕”地一声,她就拉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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