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华门两旁的护卫,朝门口驶出的青油布马车,低头敬礼。
青布马车没有丝毫停顿,马蹄声混合着车轴的轱辘声,一路朝南坊绝尘而去。
马蹄声最后停在南坊的一座小宅院前。
墨色的布帘掀起,苍白的手心搭在车夫的手上,长袖青袍的人从马车中踏出,脚落到地上,青袍人盯着宅院的门牌上方,龙飞凤舞地题着两个大字“言府”。青袍人一阵失神。
“主子。”车夫姜哲轻声提醒。
言溯扬起笑容,“姜哲,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有姜哲知道,她的笑容中有多么骄傲与喜悦,从童年跟随的人啊,终于维护了她的生命。
“是。”
哪怕言溯三月便搬来居住,也没有丝毫毁灭她的喜悦。
她拉着她的护卫,踏进她的家,是啊,她终于有了个家,哪怕不大,但胜在曲径通幽,清净宜人。哪怕她的家,只有四个家人。
前院有一个四面的回廊,中间是一个露天的水塘,水塘上种植着许多花草以及水竹,开放在四方的水塘中央。之后是一个影壁,走过宽敞的外厅,是一迭四面围墙的外房,言溯选择了两间,一间作为起居室,一间作为书房。当初入住时,并没有考虑奴仆的问题,另外她的俸禄也很少,加上果索和栗珈,两人并不会当家,有时会忘记做饭,想喝茶时,连壶热水都找不到。言溯需要一个管家,便寄了封信到外祖家。
言溯正在和姜哲说着琐事,走到花苑时,突然从左边白瓦高墙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阵打闹声,听声响不轻,绝对是切磋的枪棍之类的打斗。她一愣,天子为她安排的宅院,好是好到极点了,但有一点不好,便是她的邻居,居然是崔云祜。
她初入住时,赫然发现崔云祜从他的六玲马车下走下,走入隔壁的宅子,当时淡然的崔大人也发现离他不到二十米的言溯,脸是当场变了,青一阵白一阵的,扭曲着神情,冷哼一声甩袖,走入了崔府。
照道理说,崔家是走文臣一路,怎么会有打斗的声音传来?言溯朝西望去,不是崔家,是另一个邻居?从她搬进来起,相邻的府邸便无人居住,看这样式,是有人入住了?
思索过程中,果索匆匆赶来,行礼道,“主子,蔡家投名信。”
大邺显贵中,若是一方府邸拜访另一方的府邸,便需要管家向拜访的府邸投去访信,以示诚意,再由家中主人决定,是否开启大门或是偏门,欢迎访客。
言溯一听蔡家,愣了。
她不过一介小小的五品官吏,无权无势的,虽得天子器重,毫无底蕴,被崔家,苏氏等文流清贵看中眼中钉肉中刺的,恨不得拔而除之,又是被中原人所恨的野蛮鞑子,自她开府以来,只有寥寥几位小吏投来访信。
西宁候这位开国功臣,怎么会想拜访她?
言溯陷入深思中。
如今的朝局可谓变幻莫测,西宁候与魏国公一门,刚刚入京,会产生什么波澜,说不准,西宁候将他的世子与女儿带入京城,按照天子的意思,是想留下来作为质子的,魏国公也是如此,让陈家九郎陈勇一起威风入京,也是相同。
想起西宁候威风凛凛站在朝廷的时候,真是英姿飒爽,言溯也没想到,堂堂的西宁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举手投足间尽是儒雅风姿,眼眸深处清澈透亮,怪不得世人称蔡鞍儒将。
这么一想,言溯乐了,咧嘴而笑,“既然西宁候愿意与我交好,何必惺惺作态?明日开门迎客。”若是猜得没错,蔡鞍是为世子蔡佑与女儿蔡娄而来,不惜卖我一个天大的人情。
要知道,一旦西宁候拜访上门,一些中层官吏也会递来投名信,哪怕是试探,同时也会递上相应的礼金,要知道,现在的言溯十分缺钱,她并不想拒绝这份好意。
“怎么了?”看着果索踌躇在那儿,言溯轻声问道。
果索抿唇,轻声道,“主子,宪王刚与太子碰面,探子来报,两人相处十分融洽,好似达成了什么交易。”
喜悦的烈火像是被一盆冰冷的寒水,一下子浇灭了,言溯狠狠一颤,她瞬间维持不住泛着欣喜的表情,苍白的僵硬着,甩袖转身而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何苦?”姜哲轻声叹道。
果索眼中泛着苦涩,她何曾见眼高于顶,自信自傲的主子,面对宪王,居然连面对的勇气也没了。有情,苦哉?
这天晚上,不光是言溯睡不着,整个言府的人都睡不着,甚至波及到隔壁两家府邸人员的睡眠,追根究底,便是言府另一边邻居的吵闹声,嗡嗡声,还有打斗声,像是没完没了。
言溯颇为不能容忍,便带着姜哲,亲自登邻居的门,理论理论,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但没想到,刚到了邻居府邸前,便看到西宁候府四个大字悬挂在高空。
脚步戛然而止,言溯扭曲地皱眉。
这蔡家是自己的邻居?她怎么不知道?
还没等想清楚个进退来,便看到西宁候府的前门大敞着,许多围在南坊一带的达官贵族聚拢在一块,七嘴八舌地喝着什么,一边向后退去,直到退到大门门槛处,有几人不慎被栏槛绊了一脚,几人叠在一起向后摔倒,露出了一个着暗红剑袖衣的精致少年来,十一二岁的少年眉宇间尽是凛冽怒气,手中撑着一根棍棒,站在西宁候府门口。
由于几个达官显贵的中年人一起向后倒,言溯站得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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