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熙三十四年,八月下旬,大邺皇储次子,满月之礼,上甚是欢喜,邀请宗族权贵,臣工女眷,于华盖殿前,行庆贺大礼,君臣举杯痛饮。
即是如此,京都中,五品以上的臣工以及有品级的女眷,以及皇室宗族,勋贵世族,权贵门阀皆要到场,否则便是抚皇帝的面子,相信没有几人能做到的。
当日旁晚开始,华灯初上,淡淡的龙涎香蔓延开在宫苑中,红毯从起始处迤逦到帝后的高座,曲觞流水般的华贵铺陈在亮敞的华盖殿上,宫女太监们如水般穿梭,琉璃酒盏中,仙琼玉露倒映着盛大的宴会,好一派尊贵的皇家气派。
盛宴比平常大许多,尊贵的贵宾一bō_bō地涌来,放眼望去,每次来的人,都是一大堆群人陆续而至,像是拖家带口的来,可不是,特别是豪族世家,一大家子便是四五十个,嫡子庶子嫡女庶女的,还有什么侄子侄女远方表亲的,可不要拖家带口。
“高门世族中,最好这一口。”言溯端着紫琉璃的酒盏,啧啧评头论足着。
左边坐着仁a县主苏睆,右边坐着西宁候世子蔡佑。三人皆是孤身一人,单独赴宴,自然坐在了一块,和言溯一块东瞧西瞧,讨论这个评论那个。
其实严格说,孤身一人只是言溯。蔡佑虽为质子,在京还有叔父的一双儿女堂弟堂妹,堂妹还是太子嫡女荣宁郡主的伴读,可蔡佑自幼与他们不亲,在路上遇上,当做没看到。话说起来,母亲陈氏母族的表兄陈家九郎陈勇,都来得比堂兄妹亲。
再说,仁a县主苏睆,她是苏氏的族人,父亲是户部尚书苏****的胞弟,下方宕州,不在京中,母亲平衍长公主也跟随丈夫去了宕州,父亲挚爱母亲,只她一女。堂姐宣王妃趾高气昂,堂弟苏钰浪荡不成才。苏睆对苏氏并没什么好感,和他们一起来,只怕会吐出来。
蔡佑,苏睆也算是京中奇葩人物了。
此刻,宾客们大半皆至,沈氏,汪氏,陈氏,崔氏,苏氏,孟家也快到了,除却蔡氏在京中族人不多,其他权贵豪族,大概皆会来。早已在席中热情地客套起来。
一盘大杂烩啊,言溯将酒盏递到扬起的唇瓣处,不动声色地冷眼旁观,今夜这一出唱念作佳的大好戏。
“皇室宗族的人,尚未到齐。”苏睆观察一周,懒懒地半个身子靠在桌子前,无聊道。
席中已到的人,开始互相谈天说地,交换酒盏。言溯,苏睆,蔡佑这一桌,只有他们三个人,且在暗处,故没什么人上来敬酒。
“重要的人,总要最后到齐。”言溯到宴会上,唇边的笑容从未断过,十分诡异。
夜风吹过,苏睆搓了搓手臂,不由道,“你笑什么?我看你好像没停过。”
“不好意思,”言溯笑盈盈道,“只是,想起一会儿大氏族的会面,以及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情,止不住想笑。”
幸灾乐祸,苏睆大有深意地瞥着言溯,好似说,我看清你了。
“你们看!”蔡佑突然道,指向入口处。
苏睆和言溯一同看过去,入口处一群人闹哄哄地围在一起,为首两人鬓发斑白,皆是身材魁梧,精神焕发。左边一人比右边的人稍微矮些,眼亮敞锐利如鹰隼,肌腱像海浪般涌起,老而弥坚;而右边的人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世家的优雅气度,更显得英武儒雅。
灯光灿烂中,十分清晰地看到,左边那人是老成阳侯,曾经的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汪允;右边那人则是老牌士族门阀的老定远侯,从一品右柱国,沈骞。两人皆是奉父辈命令,在血战上脱颖而出,辅助大邺太祖的一代功臣,当年叱咤风云的枭雄。即使老骥伏枥,仍然志在千里。
传闻,汪氏与沈氏的世代结仇,是由两人父辈而来,足足延续了四代。一个是从士族中的胜利者,一个是从寒门中的胜利者,想看不顺眼。
内里如何,谁都不知道。
“啧,沈骞和汪允,老得快进棺材的人了,精神还这么旺盛,”苏睆小声地在言溯耳边道,“传闻,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一直含饴弄孙,这回,太子次子的满月宴,居然两人纷纷出现,匪夷所思。”
跟在两位老者身后,是汪氏与沈氏的优秀子孙,以及旁支子侄。沈鼎是这一代定远侯,他平常在朝中极少发言,沉默内敛,既不针对也不赞扬任何人,却是坐了三年多的兵部尚书。汪允之子汪彬就熟多了,常常耀武扬威,此时,却恭恭敬敬站在汪允身后,像个乖乖儿子那样,安静地聆听汪允和沈骞两人的寒暄,不像是平常成阳侯的样子。
言溯就着流溢的火烛与爆裂的烟花的光束,仔仔细细观察华盖殿前,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一边回答的苏睆的问题,“近日,通政司受到几份关于朔漠军方的通报,称驻扎在西瑾边境的朔漠有动静。”
蔡佑嗯了一声,放下呯得津津有味的果酒,“西瑾离含山最近,若是朔漠一旦有动静,这功劳又是被陈家得去,靠军功起身汪氏与沈氏定是坐不住,想来分一杯羹。”
陈氏世代驻扎在银肃含山,蔡氏离他们就隔了一个省的距离,有什么动静,蔡佑自然知晓。
“原来如此,”苏睆虽无女儿家待字闺中的谨小慎微,了解京城世家宅院里的肮脏龌蹉,对边疆朝堂之事,还是知之甚微。摇摇头,“看来,今晚的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朝堂,权利,党争,皇权,后宫,夺嫡,世族,寒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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